刘玉眼神恢复平静，细细打量这个刚出生的生灵。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相貌一般都较为褶皱，身上挂着胎衣与羊水黏黏的，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要洗过之后，再长大一点，才会舒展开来。

它？不，他。

他的体重不到六斤，看上去有些瘦弱，身高大约一尺多一点，比家猫还小了一点。

置身于这样恶劣的环境，即使他的生命较为顽强，体内的生机也在逐渐衰弱，呼吸与心跳越发轻微。

如果放任不管，相比过不了一时半刻，便要自然而来的死亡。

不过，这个小家伙是幸运的。

所以，不必在不久之后死亡，不必刚开始便迎来结束。

刘玉为达目的，不介意使用绝大多数或正或邪的手段，也从来不忌讳杀伐，可以说杀人不眨眼。

但那只是利益相关的情况下，正常而言不会无故大开杀戒，也不会以杀戮取乐。

不过，即使是利益不相关的情况，也不一定乐意去帮助其他修士，或者凡人。

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颜色，不管来路如何，生活在世界之中，就不可避免的，染上了那个世界的颜色。

但现在，完成了一场畅快的复仇后，他却不想这个刚出生的生命就此消逝。

刘玉伸出手掌，无视肮脏与污秽，将他身上的胎衣缓缓剥离。

接着不顾其体表的羊水，把手掌轻轻贴在了他的胸膛。

丹田内的法力运转，经过经脉在手心汇聚，接着转化为精纯的木属性灵力，缓缓注入婴儿瘦小的身躯。

青阳功本就是火木双属性功法，虽说不是纯粹的木属性功法，但转化为木属性灵力，还是极为简单的。

刘玉仔细操控着几道木属性灵力，散布于婴儿的身躯之中，着重护住了心脉与五脏六腑。

然后手掌一动离开了婴儿的身躯，完成了这次救治。

在刘玉敏锐的灵觉中，可以感觉到其体内的生机不再消散，而且心脉与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有力。

所有的灵气中，以木属性最为温和，某种程度来说其蕴含的生机也最为旺盛，比较容易被吸收炼化。

而这几道木属性灵力，经过刘玉的特殊处理，已经是很温和的状态，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可以吸收。

灵力对于凡人而言乃是大补之物，这几道木属性灵力会逐渐被婴儿吸收，缓缓增强体质。

对这个小家伙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果不意外夭折，以后是天生的练武材料，寿命会超过一般的凡人，疾病也会极少。

看着婴儿体表的羊水，刘玉略微一皱眉。

随后从储物袋取出一大块薄薄青色锦布，撕下来一小片随手用法力凝聚一道水流打湿，接着细细擦拭其身躯起来。

不一会便擦拭干净，变成了一个白白瘦瘦有点褶皱的小家伙，再用青色锦布包裹起来。

至此，这个小家伙便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救他一命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看着其紧闭的双眼，刘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说时迟那时快，从施展云雨术到救活婴儿，其实也不过二十几个呼吸，因为动作极为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

怀抱着婴儿轻轻跳上遁风舟，一道漆黑的遁光冲天而起，向着一线天通道疾驰而去。

……

一刻钟后，遁风舟飞出一线天，漆黑遁光毫无停留继续向元阳宗方向飞去。

几百丈高的遁风舟上，刘玉目光游动扫视地面，寻找合适的地方。

突然，他眼神一凝，看见了一条官道，便操控盾风舟直直落了下去。

在即将触地之时，遁风舟突兀顿住，停留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强行改变了物体运动的惯性。

这是一条类似前世古代的官道，两边杂草丛生，左右大约两三丈宽，道路上有浅浅的车轮压过的痕迹。

不过这些车轮印与马蹄印都比较陈旧，最新的痕迹也过了好几天，可以看出来这条官道不经常有人通过。

刘玉从遁风舟上轻轻跳下，抬脚走近官道，举头四顾随意选了一个较为显眼的位置。

随后走到官道旁的显眼处，弯腰将用青色锦布包裹的婴儿放下，接着头也不回跳上遁风舟冲天而起，化为一道漆黑遁光消失在天际。

他无意沾染因果，自然也就没有给婴儿起名。

在遁光舟上，已经给小家伙喂了一小口灵泉，加上其体内的几道灵气，就算不吃不喝三四天，估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之所以答应妇女救婴儿一命，可能是因为旧怨得报心情大好。

也有可能是不愿意见到，一条生命刚开始便结束，大煞风景，所以便出手相助了。

随心而动随意而为，刘玉从未将自己的立场定在正或者魔，亦或是正义和邪恶。

现在承诺完成，将其放在路边，是生是死也就与自己无关了。

答应妇女救他一名，可不意味着照顾其长大，小家伙还是自求多福吧。

遁风舟上，刘玉眸光平静如水。

那条官道还是有人迹的，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但运气好说不定他前脚走，后脚有人经过。

第259章 非正非邪

说不定刚好遇到个良善人家，或者家中无子无女的人家，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收养了呢？

不过这种可能其实很低。

此地山林茂盛野兽可是不少，最大的可能还是等不到人迹，便被野兽发现然后一命呜呼。

其次遇到的人家，也不一定良善人家，而且凡人生存不易，非亲非故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所以客观上来讲，婴儿的存活率很低。

“只是与我何干？”

刘玉淡淡一笑，保住其性命，只是他一时起意罢了。

至于村庄因他与杜京山的斗法而毁灭，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世界，凡人的生死由修仙者主宰，实在太过正常了！

修仙者不会给凡人让路，高阶修士眼中没有低阶修士的席位，巨人也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死活。

今日，一村凡人因他的斗法余波而死，明日，说不定刘玉也会因为高阶修士斗法的波及死于非命。

修仙者波及凡人，巨人无意间踩死蝼蚁，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这个世界发生。

错的当然不是巨人，也不会是修仙者，更不可能是世界，而是弱小的蝼蚁与凡人。

一切的根源都源于弱小，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便是弱肉强食，这种规律无所不在。

即使是所谓正道控制的区域，也不会例外，只是以另外一种不那么赤裸裸的方式呈现出来。

“在修仙者的眼里，凡人的一生如掌上观纹清晰可见，没有奇迹的存在。”

“那么在高阶修士甚至真仙的眼里，我是否也是普通的“凡人”？”

刘玉低头回忆过往种种，陷入了沉思。

不！

自己绝不普通，更不可能沦为平凡。

仙府的存在，便是是光，便是奇迹！

它是于不可能之中诞生的奇迹，对刘玉而言，这便是残酷的、黑暗的修仙世界唯一的光，

他要做的，就是立足于黑暗世界中，拥抱这份光明，拥抱这份奇迹。

这份奇迹明与光明非正非邪，与刘玉紧紧联系在一起，两者的颜色是同样的。

他便要借此逆天而行，超脱芸芸众生，主宰自己的命运！

……

一天后，刘玉迎着辰时的曦日，返回了宗门，径直回了彩霞山。

他坐在洞府大厅石桌旁的一张石凳上，桌上放着一个上品储物袋与八个下品储物袋，静静感受着复仇的快感与愉悦。

此行最主要的是了解因果，而非为了战利品，故而面对这些储物袋刘玉面上无喜无悲。

而且聚宝楼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筑基家族开的，又能有多少珍贵之物？又能有多少随身携带？

刘玉虽然只有筑基初期，但对一般筑基期修士而言的珍贵之物，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了。

首先打开杜京山的储物袋，不出意外各种各样的法器、符箓、丹药都有不少。

其中以法器价值最高，极品法器足足有四件。

虽然皆是八九百块灵石最普通的那种，但架不住数量多啊算下来也值个三千多块灵石，这还是没有算被青阳魔火损坏的那三件极品法器的情况下。

加上其它的上中下三个品阶的法器，总价值在五千五百块灵石左右。

杜京山手中攻伐之力最强的是上品灵器漆黑圆锥，防御之力最强的棕黄小伞，刘玉将两者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最终在两者本体上找到了它的名字，分别是幽冥断魂锥，与厚土擎天伞。

幽冥断魂锥与青蛟戟一样，是专注攻伐的灵器，威能相差不大；厚土擎天伞与金钢旗一般，是专注防御的法器，因为品质原因防御方面还要胜过两筹。

这两件战利品不错，能够增加自己的实力，是故刘玉当场就决定炼化。

筑基初期服用的精元丹赫然有三瓶，筑基中期服用的养元丹也有两瓶，筑基后期服用的升元丹一瓶。

光这些筑基期丹药就差不多价值三千灵石了，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各种炼气期丹药，丹药总价值大约在四千灵石左右。

除了法器丹药外便是符箓了，其中二阶符箓在斗法中已经全部被杜京山消耗完，剩下的都是一些一阶符箓，加起来大约值个七八百灵石左右。

还有零零散散的其它资源，也价值七八百灵石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十五块中品灵石，功法什么的杜京山倒是没有随身携带，杜家的保密措施还是做得不错。

至于八个炼气期修士的身家，相比之下就不值一提了，可能是刚刚出师的缘故，他们皆是比较“贫穷”。

平均算下来每人都只有两百块灵石左右的身家，合计一千六百灵石左右，灵石与资源各占一半。

不算幽冥断魂锥与厚土擎天伞，再除去两千三百块灵石，这一次收获都价值一万一千多块灵石，其中杜京山一人就贡献了价值一万块灵石的资源。

但储物袋中的那些东西，肯定不全是他的，有许多应该是杜家让其带到聚宝楼出售的，所以算下来也没有那么夸张。

不过对于如今的刘玉而言，上万灵石也没有大不了的，他储物袋中便安安静静躺着两万灵石。

反而是幽冥断魂锥与厚土擎天伞，让他有些重视。

这种精良的灵器法器，就算是有足够多的灵石，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方才能买到。

对普通筑基修士而言，算是可遇不可求。

刘玉将四件极品法器与二阶丹药都收入自己的储物袋，这些法器与丹药比较珍贵，以后可能用得到，故而不急着出售。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他用不上的那些法器、丹药、符箓等资源，总价值接近六千灵石，则用三个储物袋分开装好。

自此因果了结，刘玉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杜家不主动找上他，便不准备再找杜家的麻烦，毕竟这主要是他与杜京山的恩怨。

“当然，如果杜家非要纠缠，那也就不要怪刘某人心狠手辣了。”

刘玉默默想道，漆黑的瞳孔中寒光一闪。

下意识看了一眼江秋水闭关的房间，见还是没有动静，便起身进入练功房，盘膝而坐开始修炼青阳功与存神妙法。

三天后，伍昌如约而至上门拜访。

正在推敲青竹丹经的刘玉停了下来，取出令牌打开阵法，同时传音让其进来。

“伍昌参见刘师叔。”

伍昌弯腰拱手道。

两人比较熟悉，所以行礼之间也就没有必要那么一板一眼，但不变的是其脸上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不必多礼。”

“你如约前来，可是已经做出决定？”

刘玉随手放下青竹丹经，语气淡淡。

居移气，养移体。

随着筑基日久，面对炼气弟子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不怒自威。

“是，在下愿为师叔效犬马之劳！”

谈及此事，伍昌脸上收起笑容，郑重其事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

刘玉盯着其两三息，直到后者额头冒汗，才赞许道。

随后微微沉吟，一两息后还是在储物袋中一拂，一个黑色瓷瓶便出现在石桌上，道：

“刘某从不亏待自己人，这瓶融灵水乃偶然所得，早已经用不上了，便赐予你吧。”

融灵水是一种较为珍贵的辅助筑基之物，对修士筑基有些许的辅助作用，价格约在三百灵石左右。

“长者赐，不敢辞！”

“师叔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伍昌没有客气，他现在窘迫的情况也不允许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于是果断收下礼物并大表忠心。

“既然你以后便要为刘某办事，那么丑话说在前头。”

“我吩咐的事情……，明白吗？”

“若是违反任何一条，就不要怪刘某不念旧情。”

“当然，把事情办好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玉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言语中透着淡淡的寒意，话落释放出若有若无的灵压。

此言一出，似乎大厅中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沉凝起来。

“弟子明白，已将师叔之言铭记心中，时刻不敢忘记，必定时时警醒自己！”

伍昌重重拱手，脸色肃穆道。

他心中明白从今日开始，两人的关系是同门、更是主仆，所以在面对刘玉时更加谨小慎微了。

见敲打的效果不错，刘玉脸色一缓变得和颜悦色，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随后询问起伍昌什么时候准备冲击筑基，在了解到其半年后开始冲击筑基后，便挥手让其退下。

临走之前，将一个装有修仙资源的储物袋交给他，里面装有从杜家得来的，战利品的一部分，让其将之处理换成灵石。

刚刚确定正式的关系，又没有设下元神禁制，当然不可能有多信任，也不可能一次性将全部修仙资源交给伍昌处理。

这一小部分价值接近两千灵石，对炼气期修士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便算是考验。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刘玉眼神闪烁，思索着一些后手，与可能发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