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歌珉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穿梭空间歌珉就紧跟其后的来，林九当祂不存在祂就不吭声默默地跟着。

要休息祂就提前的画好坐具，要通过禁区祂就先手替林九解决。

太过贴心了，也太过于熟悉他的习惯了。

相处的越发的久，林九越发的倾向于“非玉”是祂的化身这个答案。

拥有了记忆是一回事，平时的处事习惯又是另一回事，这人不加掩饰的熟稔不是一个平白得了造物记忆的存在能够做出的。

最终是林九先沉不住气，吐出组织了许久的话：

“......非玉到底算什么？你的一部分？”

“也不算吧？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呀？”祂凑近试图抚平林九不自觉皱起的眉心，语调软乎满是安抚之意：“我们本就是一体，不用分这么清楚。”

林九沉默的避开：“不一样的。”

哪怕来源都是同一个精神体。

“是一样的哦，非玉这个身份是我通过化虚为实构建身体，然后投射部分精神体让它‘活’过来的。”

怕林九不相信，祂屈指点在空中，蠕动的墨色扭曲成猫形，活灵活现的滚落在地上，而后化成了一只金虎斑猫，仰头喵喵的撒娇。

猫咪的气息较之非玉更为微弱些，但都与眼前的人有些许相似。

“你看，这也是我。”

林九抿着唇不再说话了，在衣袖的遮掩下指尖互相抵住摩擦，以此消磨他内心的微妙烦躁。

他是支持格式塔心理学与的整体决定论的，即整体不等于部分的简单相加，整体也不能决定局部。

就像是他身边的那些精神力触手一样，每一个都源自于祂的精神体，但每一个又都表现出不同的喜好倾向。

看出了林九的别扭情绪，但对这点歌珉也没辙，祂认为这些分出去的精神体都算是祂的一部分，本身就代表了祂，只是显而易见的，林九并不支持祂的看法。

要不就交给时间吧？祂漫不经心的想着，这次能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就算是重头打交道祂也自信没问题。

......

没问题就怪了。

等走出了虚树的势力辐射范围，林九找了块空地又屏蔽镜头，打算和歌珉城开公布的谈一谈。

“我要去与另外两方玩家汇合，你不用跟着我。”林九上下打量了祂一番，“你来这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起笔画出两块坐垫，歌珉学着林九的姿势坐下，乖乖巧巧的回答他的话：

“只是来找小九的，没有其他的要做的事。”

林九：？

不信。

跨世界消耗极大，尤其是两端都是高等世界这种，他不知道歌珉与诡异空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又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过想来不会轻松。

许是林九怀疑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歌珉眨眨眼指着胸口：

“真的哦，小九听得到吗？心脏在说话，它说它很想念你，所以驱使着我来找你呢。”

心脏，当然，作为高阶生命体的歌珉是没有心脏这种的东西的，祂口中的这词比起器官，更指代核心，指代本能本质。

而想念...

确实有，但不多，歌珉表现出的更多的是一种整暇以待的观望感。

像是在纵容这点情绪，顺着它观察它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样。

祂的话三分真，不能再多了。直觉替他做出了判断。

“我不认为这点感情能够影响到您。”林九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生出短手短脚，目光专注，就是不肯把目光分给歌珉。

说实话，他还在为非玉耿耿于怀。

“当然能影响到。”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后是一片阴影，歌珉起身走到了林九身边坐下，顺着林九的视线，祂屈指把刚刚爬起来的小石子戳倒。

这行为成功赢得了林九的注视。

“物质的绳索困得住野兽，情感的锁链才能困住我们......小九不也是吗？心甘情愿为其所缚。”

祂轻笑着，与以往一般的柔和笑意却让人无端想起混混沌沌的夜色。

这是会让他人提起警惕心的表情，也是会勾起林九回忆的表情。

在他的记忆里，青羊前辈偶尔会变成这模样，只是往往一见到他，前辈就又恢复成温顺的样子了。

反驳的话语在唇齿间打转，回忆起在人联的时光，林九目光沉沉，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表现得再怎么天真也是能看出众多政策下隐藏的真相的，再说了，人联其实也没瞒着这点，历史书上都写着呢，因为前几任开拓者不可控性过高，后期才增设了引导人员。

直白点来说就是，武力困不住开拓者，人联就选用引导人员陪伴他们成长，最终光明正大的凭感情将人留下。

他得承认，人联的谋划很成功，他愿意为了家人为了家乡付出一切。

不过令他疑惑的是，他和非玉总共也没相处几天，这几天的记忆影响有这么大吗？居然值得歌珉跨世界找过来。

像是知道林九内心在想什么一样，歌珉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对着光，眯着眼面上带有回忆：

“因为小九的感情很纯粹啊。”

将树叶盖在小石子身上遮住了它的视角，非玉慢条斯理的理好衣衫给了一头雾水的林九一个答案：

“是很纯粹的喜欢呢。”

他说的真的是自己吗？记忆迅速翻篇定格在初见之时，林九敛眸有些别扭——他是喜欢，但他喜欢的是作为一个漂亮的、乖巧的、温顺的朋友的非玉。

而不是现在这个和他权柄相撞，实力未知，目的不明的歌珉。

身旁的青年笑意更深了，星星点点的漾起波纹，祂瞧出了林九这份别扭却也不打算解释，不管最初的喜爱出于何种缘由，那份情绪都是纯粹的，从祂有记忆起都是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