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脚印
作者:小罗小过 | 分类: | 字数:4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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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赶紧离开这里
或许是新学期开学以来再没沾过酒的缘故,我只勉强喝下三瓶啤酒,就感觉腹中胀痛,头晕目眩。刘凯和邹聪倒是越喝越起劲,一箱啤酒被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喝了个精光,盛着烤肉的盘子也被他们舔了个干净。邹聪站起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他只吃了个半饱,摇摇晃晃地走到食堂窗口大声嚷嚷着要打饭,打饭的阿姨把锅碗瓢盆都拿去洗了,用着Y国的土着语对他说了一大通,大概的意思就是:“小伙子,饭点早过了,大厨已经下班了,去别的地方吃吧!”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时分几乎所有打菜的窗口都已关闭,只剩下三两个卖烤鱿鱼的夜宵店还亮着灯。邹聪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于是来到我们跟前,说:“我们一人再喝个几瓶吧!”
刘凯连忙朝邹聪摆摆手,表示他酒量也到顶了。邹聪一开始有些不满,但瞥了一眼趴在桌上醉眼惺忪的我,也只好放弃,和刘凯一人搀住我一只胳膊慢慢地往寝室大楼走去。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们三个人特别是邹聪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八个字的真谛。就在刚开学的时候,我们还是整整齐齐的六个人,六个人中虽说各有嫌隙,相处倒还算融洽。可等到学期还未过半,已经是人鬼殊途,王建死去,张诺失踪,吴名自回家之后再没给过我们讯息,我和邹聪已是苟延残喘。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对延年益寿彻底不抱希望,只能自我满足于大量的酒肉和冰凉的夜光。
上楼梯时,我能明显感觉到邹聪和刘凯的酒劲上来,他们搀着我胳膊的手渐渐松弛下来,我失去了重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磕在墙角的瓷砖上。所幸楼梯不高,并无什么大碍,但我的后脑勺却一阵阵地生疼。邹聪和刘凯并没有发现我丢了,仍是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由于后脑疼痛的刺激,我倒是清醒了不少,除了刚刚被撞了一下,脑袋晕乎乎的,手脚还能听我使唤。我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们后头,慢慢朝寝室走去。
走进寝室,我刚把灯打开,邹聪和刘凯两个就躺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是他们酒后的常态,我也早已见怪不怪。我把门锁了,脱了鞋袜,找了个空位,挨着他们躺下来,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光不停地摇来晃去,把我渐渐催入梦乡。
我梦见了冬天到了,我们学期快要结束了,刘凯和吴名早早地起床,拿起书本就向门外走去,他们要向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发起冲击;开门时,正好碰见出门更早刚打完球回来的邹聪,邹聪一身臭汗,走进寝室就开始炫耀他如何如何地戏耍刚刚和他打过球的那些菜鸟们;张诺的电话不知接了多少个,都是学生会的学弟学妹打来的,快期末了,要忙着写总结作汇报,像足了一个小领导;王建仍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邹聪把篮球随处一扔,来到王建床前,一把将盖在王建身上的厚棉被扯了下来。
王建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环抱着,朝着邹聪大骂:“操!冻死老子了!”
好冷!我在冰凉的地板上醒了过来,此时的天气已不像开学时那般炎热,特别是经过几个大风的夜晚,我们身上的短袖已经无法抵挡渐渐加重的凉意。
我揉了揉双眼,发现头顶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大概到了深夜了吧,窗外的路灯也熄了。我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索着邹聪和刘凯的位置,想把他们叫到床上去睡,地板上真的很冰,这样睡下去非得感冒不可。可是我摸索了半天,地板上竟空空如也。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大概是像我一样半夜被冻醒,跑到床上去睡了吧。
我站起身,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尿意。才想起自喝完那三瓶啤酒之后就没有上过厕所,现在膀胱肿胀得要命。我匆忙来到门边,摸到门左侧的开关,向下摁了一下。可眼前仍是一片黑暗,灯没开!
我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寝室位置狭长,所以学校在里头装了两根节能灯管,倘若有一根灯管出现故障不亮倒是情有可原,两根灯管同时不亮的概率......若是换在以前,我也不会想太多,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这样的场景下我无法不联想到那片南湖......
窗外开始起风了,呜呜的风声把窗户震得哗啦作响。挂在窗边的几个空衣架时不时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邹聪!刘凯!”我心中有些慌,大声地喊着寝室其他两个人的名字。
寝室里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答我。
我快速走到邹聪床前,试图将他摇醒,可当我的手接触到床板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邹聪不在床上!我又查看了刘凯的床铺,刘凯也不在!他们没在地板上也没在床上,难道,他们根本就不在寝室里!
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几个空衣架被风吹得像风扇一样在晾衣杆上翻转起来,有几个脱离了晾衣杆的束缚,掉落在洗漱台边的塑料脸盆上。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的独有的像女人的哭声一般的声音又出现了,十分地悲惨和凄厉。
第27章 赶紧离开这里 qbxsw.com
我的神经绷得不能再紧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我开始四处翻找我的手机,我现在需要一点亮光,哪怕是零星的一点光,都能给我壮一壮胆。找到那台手机,也能够及时联系到邹聪他们,不至于使我一个人在寝室孤立无援。
可我的手机像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我清楚地记得喝完酒回来手机还在身上的,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不见了?
我来不及多想,我的心中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寝室!
可正当我的手摸向门把手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它来自我的床铺正下方,书桌旁的地板上。手机里响着的还是那首歌:“to be one......to be one!”手机铃声响了不到五六秒钟就停了,只剩下一股暗淡的灯光在闪烁着。
我宛如看见了救星一般扑向了我的手机,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它,可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信息又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王建!
又是王建!
王建此时给我打来电话,难道是说......难道是说那只水鬼已经来了?或者已经在这间寝室里了?
我的大脑给我发来一个强烈的讯号:跑!
借着手机的灯光,我大步向门口跑去,抓住门栓,使劲往里拉,尽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之后这门就像被焊住一样纹丝不动,就好像门外有一股力量在与我抗衡着,试图将我困在寝室里头。
情急之下,我开始拨打邹聪的电话。我祈祷着此时邹聪能够意识到我发生了危险,迅速赶来为我施以援手。
可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传来接通的消息,反倒是另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窗户的方向传了过来,声音很微弱,但在这间无比寂静的寝室里,我却听得分外真切!
滴答!滴答!
那是水珠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紧靠着墙壁,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窗户地那一侧,等待着那只邪灵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床铺和洗手池交界的地方,一滴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每一滴都像一股贯穿着我的身体,让我的四肢不停地发抖和颤动。
那些掉落的水滴在地板上形成一块水渍,那块水渍形状并不规则,但我还是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来,那是一只脚印!
它真的来了!
“是你吗?王建!”我的声音已经无法克制地在发颤。此时此刻,我甚至在心中祈祷着不远处的那个水脚印来自我的室友王建,而不是原来南湖的那只水鬼!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王建仍然被困在小小的南湖水中,又如何能够上得了岸。
在那只水脚印的旁边,渐渐地又浮现出另一只脚印。那是一双脚,正缓缓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在我手电筒的照射下,那双脚印上方映现出一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随着他离我越来越近,那张影子的脸也显现了出来。
是他!那只水鬼!那是我在南湖水面上看见的那张脸,那张惨白的脸!水珠从它湿漉漉的头发上滑落下来,掉落在我面前的地板上。它在朝我笑着,笑声尖锐刺耳,震得我头皮发麻。那笑声夹杂着一种积攒多日的愤怒和狂喜, 愤怒是因为在方叔家中,附在我身上的它被方叔用辟邪药物强行驱离,让它吃了不小的亏。它自然对我的怨恨更加深了一层。如今逮到这个报复的机会,怎能不发自内心地狂喜!
我握紧手机,用十足的力气朝这只邪灵的头部丢了过去。但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我对准头的把握全然不在状态,那只手机与那只水鬼擦肩而过,摔在洗手池边的墙壁上,传来屏幕碎裂的声响。
完了!我想。不过就算那台手机砸中了它,也不会对我现在的处境产生任何改变。
我握紧双拳,准备做着最后的挣扎。那只水鬼伸出了它长长的利爪,嚎叫一声朝我扑了过来。那声嚎叫像是猫叫,又像是人的叫喊,更像是一个男人拉尖了嗓子学着猫的叫声,那叫声震耳欲聋,仿佛要穿入我的骨髓。我差点就晕了过去,仅有的一丝清醒让我握紧了拳头,准备给这只迎面而来的水鬼最后一击。
就在那只水鬼离我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我的拳头提前挥了过去,而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身后传来,嘭得一声响,门突然打开,我猝不及防被寝室门撞倒在一侧。我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外冲进来,扔出一团圆滚滚的东西,那东西直接砸中邪灵的头部,就听见邪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身撞破了洗手台边的窗户,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的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寝室的灯开了!我看清了从门外闯进来的那个人,是邹聪!邹聪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刘凯此时也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柄沉重的大铁锤,显然是刚刚用来砸开寝室门的东西。
在检查完我没什么大碍之后,刘凯把铁锤丢到一边,开始查看那扇被他一锤砸变了形的寝室门,很快他就有了发现,他弯下腰,把塞在门底缝的一只拖鞋拔了出来。
原来是这东西把寝室门塞死了,怪不得我怎么用力都打不开。当时情急之下竟也没有察觉到这个东西。
“真是凶险呐!”刘凯说道,“要是晚来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你小子命真大,那只水鬼今天倒了大霉了哈哈!”邹聪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沉浸在赶走水鬼的喜悦之中,全然不顾我濒临崩溃的心情。
“王建又跟我打电话了!”我对他们说道。随后走到洗手台边,捡起被我摔掉的那只手机,那只手机屏幕碎得像结了一层蜘蛛网,套在外头的保护壳也裂成了两截。我尝试着开了一下机,但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报废了。
“算了,捡到一条命比什么都强,待会再去买台新的吧!”邹聪走到我跟前,把一袋包子塞进我怀里,说,“先吃点东西吧!这包子在国外可不常见!”
凌晨六点,天还没亮,邹聪和刘凯在地板上醒来时,发现我仍在打着呼噜,于是没有叫醒我。两个人洗了澡换了衣服鞋子准备下楼吃早餐。邹聪在走的时候把他换下的拖鞋随地一扔就出了门,他的那双拖鞋是高中时候他第一任女朋友买的,舍不得扔,一直穿到现在,拖鞋的底部已经被磨得像纸张一般薄。当我醒来时,慌乱之中踢到了那双拖鞋中的一只,那只拖鞋正好完美地楔进了寝室的门缝里。所以我试图打开寝室门的时候,只勉强开了不到十度的角,之后那扇门就被堵死,再也无法动弹。
邹聪和刘凯出门之后,先在食堂点了份煮粉,吃完后,看见食堂居然破天荒地做了一批包子,又帮我打包好了几个,前后只花了十来分钟。他们也没有料到,就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那只水鬼就已经对我下手了。等他们回到寝室时,发现寝室门怎么也推不开,邹聪掏出手机拨打我的电话,却一直没打通。于是预料到了危险已经来临,刘凯连忙跑下楼,从宿管那里半借半抢地拿来了一柄铁锤,邹聪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扔在地上,把裤子一脱就往包子上撒尿,根据他在南湖游泳后死里逃生的经验,那只水鬼是十分忌惮这种污秽的,为了救人,也管不上脏不脏的了。
邹聪把那只湿漉漉的包子拿在手里,等着刘凯一锤把门砸开,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扔出了手中的包子,那只水鬼应声而逃。
我看着地板上留下的那个散发着尿骚味的包子,胃中一阵翻滚,刚吃进去几口的包子也被我吐了出来。
“干嘛不吃啊!这几个我可没往上面撒尿哈!”邹聪忙向我解释道,随即捡起了他那只塞住门的拖鞋,仔细地端详了几眼,感叹道,“看来我真的要换双鞋子了!”
我的尿意又上来了,这泡尿我忍了将近半个小时。当时在面对那只水鬼的时候,假如我狠下心尿自己一身的话,或许那只水鬼会因为忌惮我身上的污秽而不敢对我下手!。可我依稀记得在那一刻,除了全身紧张得发抖之外,竟连一点想上厕所的意愿都没有。怕是因为恐惧的缘故吧!
我简单洗漱完毕后。为了方便联系,邹聪和刘凯陪着我上街挑了一个新的手机。结账时,邹聪抢先我一步帮我把钱付了。邹聪说我的手机摔坏了,完全是由于他的拖鞋塞住了门缝,把我困在了寝室里,不然我不会摔出那个手机。这是我断然不敢认同的。摔手机是我情急之下作出的徒劳之功,因为那个手机在我发生危险时除了接收王建打来的那个电话就没有发挥过其他的作用。况且邹聪刚刚才救过我一命,我怎能再为我破费?
于是我再三推脱,表示自己会付钱。邹聪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说什么也不肯把付完的钱拿回去。这样推来推去三四次之后,邹聪终于不耐烦了,他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一点小钱,争什么争?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在乎这个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