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啥，你在说啥？山鬼是什么？”

江去病被周莞尔这句兮来兮去的句子弄得一头雾水。这倒也不能怪他，类似的句子他只能记得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他的已经还给语文老师了。

周莞尔一边频频侧目看向身后的黑暗，一边耐心解释道，

“山鬼是古时楚地的神话，据说是山川灵气孕育的精灵，只是没有得到天帝的册封不得称神，便唤作山鬼。”

“原来如此！”

江去病有所明悟，如此说来便解释的通了。这山鬼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在山林间闲庭信步，能出没于外界也都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他反倒是对周莞尔更加好奇，这一个才刚刚揭开世间神秘面纱的小姑娘怎么对这些东西这般信手拈来呢，这让自己很是羞愧啊！

于是开口问道，“你咋知道这些的？”

“我自己查的呀！”

周莞尔理所当然道，“我之前不是拍了傩戏的变装视频发到网上嘛，为了防止被喷，我便去查资料。”

“有道是巫傩不分家嘛，我又顺道去研究了下巫觋（音同习），然后发现古代楚地巫风最重，我就去查了查关于楚地的神话传说。最后便看见了关于云梦泽的神话，这传说里面就包含了山鬼的故事。”

“我嘞个去。。。”

江去病听完愈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想她周莞尔为了不被喷便下了这么多苦功夫，而自己还腆着一张老脸搜神搜神，搜个鸡毛的神！

还真被老爹说中了，就是传说中的神灵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不一定能认识。心中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不论如何也要闭门苦修了，万万不能再闹出这般笑话！

正寻思着，就听周莞尔接着道，“山鬼你可能不知道，但我说出两个云梦泽中另外的两个神灵，你一定知道。”

“什么？”

“东皇太一和云中君！”

“辅助和打。。。”

江去病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接着便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奶奶的，王者也得删了！”

“怎么样，听过吧？”周莞尔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只不过我知道的可能有些那啥。。。”江去病简直没脸说下去，虚心请教道，“可以说说嘛？”

“当然，”

周莞尔点点头，“《九歌》中记载了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这几个故事。相传东皇太一乃楚地至高神，云中君则掌管雷霆。。。。”

黑暗笼罩中，唯有周莞尔压低的嗓音不断诉说，江去病听的很认真，他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等她说完这几个传说，就听远处姜小楠已经在大声招呼他们。二人连忙随便捡了一些地上的枯树枝准备回去应付交差。

他二人还是决定先装作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再回到篝火旁，先前的兔肉已经被取了下来，换成一大块猪后腿，已经去皮改刀，滋啦啦的往下滴油，下方火焰时不时“砰”的一下炸出火星。

“怎么去这么久？”

见二人来了，姜小楠略觉疑惑，“还只捡了这么一点，你俩干啥去了？”

“没。。没干啥啊！不就是去捡柴火了嘛！”

周莞尔连忙敷衍，迅速转移话题，“姜姐姐你手艺真好，离的老远就闻到香味啦！”

“就烧烤而已，要什么手艺。。。”

姜小楠觉得哭笑不得，从一旁带来的袋子里掏出餐具分了，“咱们是吃完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晚明天继续？”

“就今晚吧，这荒郊野外的休息也休息不好。”江去病不想再耽搁，又注意到姜小楠身后放着一整个血淋淋的猪头，不由问道，“这猪头是给傻妞的吗？”

“不是。”

姜小楠摇摇头，一边给二人片着猪肉一边回道，“是祭祀用的。”

“哦～”

江去病不再多问，默默地吃着烤肉。和上次在敬爷的小院中架锅煮肉不同，这野猪本就不多的脂肪被这火一烤，变得分外筋道，不腥不腻，再蘸上早就准备好的辣椒面，别有一番滋味。

不多时，一整条后腿便被三人分食殆尽，姜小楠从火堆中取出一根燃烧着的树枝起身道，“既然决定今晚就走，那就别耽搁了，现在就走吧。”

“嗯嗯。”

周莞尔抹抹嘴，一骨碌爬起来，有些好奇道，“姜姐姐，咱们不是有手机照明嘛，干嘛还要拿火把？”

“火在山里可不只是照明用的哦。”

姜小楠只是笑嘻嘻的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火光缭动之中，姜小楠的面庞忽明忽暗，更加像是诞生在崇山峻岭中的精灵，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于是三人各取一根树枝，又将篝火灭了，再次踏入黑暗密林之中。

周莞尔依旧骑在黑豹之上，姜小楠和江去病同行。

林中只能听见二人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又有莫名的韵律。

这让江去病忽然想起每到秋季，金鳞的梧桐便会在马路之上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小时候的自己就喜欢骑车专门碾压这些落叶，听这种声音。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他也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孩童成长为一个手握大权的国家干部。

唉，世事就是这般无常呐～

正暗自瞎感叹，就听最前方的周莞尔突然惊喜道，“咱们到了！”

这一声顿时将江去病飘散得思绪拉了回来，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大片峡谷一样的地方，三面峭壁，唯有自己这一面是一片山林。

也难怪从未来过的周莞尔如此确定地方到了，只见这好似久违的月光洒下，正落在空地之上一座类似于埃及金字塔一样的高台之上，将之映照的非金非银，宛如钢铁铸成一般。

但这高台最顶端并不是尖尖的，而是一个平面，其上伫立着一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之上雕刻着满满当当的图腾图案，最上方酷似一张人脸，却有两根牛角顶天而立。

这还真和神农架的天坛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