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雪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更加笨拙。

裴聿怀待她也越来越温柔体贴了，每日离开时，都会亲吻她的额头，再仔细嘱咐她好几遍，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下了早朝也不去太后宫里用膳了，而是匆匆忙忙的回永春宫看她，陪她用过了早膳后，才去御书房。

江晴雪心里感动，却也更加清醒了，她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娇纵随意，处处都遵循着这宫里的规矩，尽力做到不落人话柄。

太后心里颇有微词，却还要大度的劝裴聿怀。

“皇帝，多陪陪贵妃去，本宫这里有婉宁和惠惠陪着。”

裴聿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多谢母后体谅，儿臣还得回去陪贵妃散步，贵妃说，产妇不能久坐久躺，每日都得走动走动，这样生的时候会更容易。”

太后咧了咧嘴角。

“她还懂这些？”

一旁的郑惠惠和赵婉宁酸的要死，江晴雪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这么多年在京城默默无名，在江家更是被江晴芸压的死死的。

当初议亲的时候，媒婆说破了嘴，都没人家看得上她的，如今却杖着腹中皇嗣，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让她们如何不恨。

……

转眼又过了一月，江晴雪掐指算了算，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

这事儿她有经验，早早的就吩咐人去把产婆接进了永春宫住下，又去叮嘱了几个擅长千金科的御医，最近几日都不可擅自离宫。

裴聿怀比她还紧张，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雪，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平安生下孩子。”

江晴雪勾唇淡淡一笑。

“陛下又说傻话了。”

普通男子尚且会嫌弃产房是污秽之地，更何况裴聿怀是皇帝，怎么可能陪着她生孩子，就算他愿意，她也不愿意，她不愿意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裴聿怀面前。

时下已是隆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这样滴水成冰的日子，裴聿怀还要一天来来回回跑好几趟，宫人们都感动的要死。

今日江晴雪正准备活动活动身子，忽觉腹部一阵坠痛感。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紧，她快要生了……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床榻边，躺好后才唤青蒿。

“快去传御医和产婆，我好像要生了。”

青蒿愣了一瞬，慌忙朝外跑去，大声叫嚷了起来。

“来人啊，贵妃要生了。”

“快快快，快去宣御医和稳婆。”

“你们几个，快去请陛下回来。”

永春宫的人瞬间都打起了精神，守在暗处的侍卫也朝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好好好……”

“稳婆呢？”

江晴雪趁着无人，赶紧吃了一粒产前丹，丹药滑进喉咙，她瞬间感觉坠痛感消失了大半，下腹处涌出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先前疲惫酸软的四肢都舒服了不少。

稳婆们住的近，一听到动静就赶来了。

“贵妃，用力。”

江晴雪浑身充满了力量，但她不能这么快就生下来，生的太顺利，只会让裴聿怀和太后觉得理所当然，她开始表演。

“啊……快痛死了……我不要生了……”

裴聿怀听到江晴雪快要生了的消息，丢下几位正在议事的朝臣，提步就出了御书房，雨雪后的宫道太滑，这一路他摔了好几次。

他回到永春宫，老远就听见江晴雪惨烈的哭喊声。

“啊……我快要死了……”

“陛下……”

嬷嬷们端着血水出来，一盆盆的泼在了雪地上，那猩红的血水染透了白雪，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裴聿怀满头冷汗，茫然的往里走，却被门口的嬷嬷拦住了。

“陛下，你不能进去啊。”

裴聿怀眼睛赤红，低吼道。

“给朕让开！”

嬷嬷吓得腿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裴聿怀一脚踹开嬷嬷，径直走了进去，里面的稳婆都吓了一跳，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裴聿怀走到床榻边，握住了江晴雪的手。

“这是朕的孩儿，朕得看着他生下来，晴雪你别怕，要是痛的厉害，就咬朕的手。”

他将手塞到江晴雪嘴边。

江晴雪没想到他真会陪着她，可是她不想裴聿怀看到她现在这么痛苦狰狞的样子，更不想让他看到孩子落地的过程，她倏然把头转向一边。

“我不痛……陛下你快出去。”

裴聿怀看穿了她的心思，体贴道。

“你不想朕看你，朕闭上眼就是。”

江晴雪眼里的泪扑簌簌的滚落，隐忍的呜咽着。

“啊……你出去……”

裴聿怀心头百般滋味，他没有离开，而是将手塞到了江晴雪嘴边，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无法替她承受生产之痛，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了。

江晴雪不客气的朝他手腕处咬了下去。

她的心，也在那一刻起了涟漪。

因吃了产前丹，腹中孩子顺利的很，她稍稍使了点劲儿，第一个孩子就生了出来，随着孩子清脆洪亮的哭声，裴聿怀的心也从高空落到了地面，他没有立即去看孩子，而是替江晴雪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个稳婆掰开孩子的腿，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的恭贺道。

“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小皇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裴聿怀眼里并没有多少惊喜，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晴雪的肚子。

“好，皇子好。”

只是，若肚子里那个还是皇子的话，恐怕又要起一场风波了。

两个稳婆继续在江晴雪身边打气，两位嬷嬷已经麻利的包好了小皇子，将他抱到了裴聿怀面前。

“陛下，快抱抱小皇子吧。”

裴聿怀顿时手足无措。

“朕，朕怕失手摔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小皇子眼珠子转了转，又哇哇大哭了起来。裴聿怀怕吵到了江晴雪，又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别人，只好自己抱了出去。

他好不容易孩子哄好，太后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她就睡了个午觉，怎么就生了呢？生孩子这事儿她有经验，她怎么能不来呢？

“皇帝，生了吗？晴雪生了吗？”

裴聿怀以手抵唇道。

“回母后，是个小皇子。”

太后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孩子，笑的合不拢嘴。

“小皇子？我的乖孙孙，快让祖母看看？”

太后很会哄孩子，把小皇子逗的咯咯直笑，裴聿怀眼里也有了笑意，坐在一边眉目温和的看着孩子，太后玩的正开心，就听见里面又传出一阵哭声。

“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