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都在云顶城，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什么代情报长老了，”无嗔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就发生在年前的事儿，你若是早点回来，哪里轮得到他们！”

莫鬼鬼轻哼一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啊，往小了说，你这个情报长老被人架空了，往大了说，那就是我们逍遥内部出了问题！”无嗔拍了拍桌子站起来，“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我们在这儿过的提心吊胆的！”

“你想要怎么做？”沈空明看向她。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我们的三位长老会怎么做，该着急的可不是我，”莫鬼鬼心思微动，她出来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回逍遥了，“云顶城不是还在建，那我们就留在这里，专心的建！”

······

“关树岚！”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关雎别苑，将树上的叶子震掉了一地。

“关树岚！”

“吵死了，”别苑正中的歪脖子树上，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应答，“您老这哪像是大限将至的样子啊，我看至少还能活个几百年。”

“臭小子，给我下来！”

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树下的老人仰起头，见他老神在在地躺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都急的火烧屁股了，你还有闲心睡午觉！”

“祖爷爷，您说您一大把年纪了，寿元一眼都能望到头儿，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关树岚伸了个懒腰，“非要掺和进那些斗鸡眼的事儿里，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吗？”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关家老祖急的敲了敲拐杖，“我这不也是为了关家好吗？谁想到那莫鬼鬼竟然出来了，就差了半年！”

“人家的魂灯好好燃着，怎么就不能出来了，”关树岚从茂密的树叶中走出来，到树干上坐下，打了个哈欠，“我当初可提醒过您，关历不是什么好鸟，您不还是一头扎进去了吗？”

“我这不都是为了关家吗？你们要是有出息，我一把老骨头，至于如此吗？”关家老祖气的胡子都立了起来。

他们关家在逍遥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传了多少代，才有如今的地位，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严格约束族中弟子，生怕出了个坏坯子，影响了在逍遥的根基。

此次冷历过来，称情报长老一位事关逍遥命脉，莫鬼鬼占着这个位置，如今却生死未卜，应当早做打算。

沈关冷作为三大家族，族中弟子分布于逍遥各个位置，对逍遥忠心耿耿，自当由他们的老祖，共同暂代情报长老一位，以免逍遥出了什么意外。

明知他怂恿自己去争这个情报长老的位置，是想拉个垫背的，可他还是动了心。

盖因关家族中弟子不少，但因为最注重心性，弟子的天赋良莠不齐，更是从未出过什么天之骄子，只他一人在许多年之前，晋阶了伪化神，这才带着关家更进了一步。

可眼见着大限将至，族中还是未能有人晋阶化神，他是真的怕自己死后，一手壮大的关家，又要没落下去。

“你也是，明明是关家最有天赋的弟子，各种资源也递到你的手上，外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你怎么就不好好修炼呢！你若是晋阶化神了，我用得着赌这么一遭吗？”

“我怎么没好好修炼，”关树岚摊了摊手，“每日修行四个时辰，还不够吗？一天总共才十二个时辰啊！”

“你还好意思说？”关家老祖的拐杖敲着树干。

“行了，祖爷爷，有这时间您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吧！”关树岚抬起腿，躲开他的拐杖，“您老在她被困秘境之时，联合门内家族，将她的长老之位给替代了！”

关家老祖听到这话，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皱巴成一团，眉毛蹙成了八字，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我说您就没仔细想想，她身后站着莫家，还有门内众位化神修士的支持，尤其是没同意你们提议，与你们划清界限的沈家支持，这地位，可不是您能动摇的。”

关树岚看着自家老祖，颇有些幸灾乐祸。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本人，一个两百五十二岁的化神中期，还能让白老祖放心将长老一位交给她，哪怕您没接触过，也应当听说过她的事吧，那能是省油的灯吗？”

“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我这不是知道下了步臭棋吗？你快说说，现在到底得怎么办啊！”关家老祖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那您当初为何会走这一步呢？”关树岚坐起来。

“我那不是为了关家，想在我死之后也能稳得住吗？”关家老祖颓然地坐在树上，“可谁想到，她竟然能从里面出来，就差了半年，半年啊！”

“祖爷爷，您可还记得，关家是如何发迹的？”关树岚逐渐收了嬉笑之意，正色道。

“自然记得，”关家老祖自豪道，“当年内门外门，所有家族都削尖了脑袋培养精英弟子，想要在逍遥占据一席之地，奈何门内人才济济，几百年也就能出头那么一个顶尖家族。”

“是以我关家另辟蹊径，从大家族都看不上的外门小管事做起，逐渐将族内弟子遍布各个峰头，一步步到了如今的三大家族之一。”

“您既知道，那如今又是在做什么？”关树岚跳下树。

“我——”关家老祖想将方才的理由再解释一遍，随即意识到，此举和他说的那些，培养精英弟子立足逍遥的家族，并没有什么区别，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然背离了关家的初衷。

“祖爷爷，您常调侃自己没几年可活，说自己这一辈子没什么遗憾，可以坦然赴死，”关树岚走到他的面前，“当真完全不在意吗？”

“面对死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完全做好了准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七情六欲，会被情绪所左右，这在所难免，恐惧和担忧的驱使下，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祖爷爷，您该懊恼的不是为何莫鬼鬼晚了半年出来，而是您当时为什么会与冷厉一起争这个情报长老！”

关家老祖听罢，沉默良久，回忆着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瞬间脊背发凉，似乎一下子显出了老态，颓然地坐在了树上，苦笑道，“臭小子，你长大了啦，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关树岚看着他将族长信物拿出来，犹豫片刻还是接过。

关家人多眼杂，又掌控着逍遥各个看似无足轻重，实际至关重要的关卡，不能出一点差池，以祖爷爷如今的心态，已经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了。

“日后关家，就靠你了！”

待关家老祖出了别院，关山北从后方的小屋内走出来，看着信物叹了口气，“祖爷爷是一时左了性子，却还是一心为了关家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使手段阻拦，随着他老人家去了，让他自己明白错处，比我说一万句还有用，”关树岚收起信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卢毅没有出事吧？”

“没有，我已经放他离开了，不知他会不会去云顶城，”关山北立即答道，“莫老祖，真的不会怪我们吗？”

“她留在云顶城内没有回来，是在看我们的态度，如今祖爷爷卸任族长，又将她的手下安全送走，应当不会有大问题，说白了，此次情报长老一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为了逍遥，面子还是要给的。”

至于之后，关家该如何表忠心，便是关树岚该做的事了，但愿卢毅能尽快将关家的诚意送到。

······

萧长河接到穆天中召卢毅的消息后，急匆匆赶往他的洞府，生怕卢毅出了事，却不想到了这里，正与走出来的卢毅打了个照面。

“掌门，”卢毅停下想要行礼。

“你身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萧长河扶起他，之前他因情报长老一事，顶撞了冷锋，被打了二十鞭子关禁闭，“这是要去哪里？”

“云顶城，”卢毅身上伤还没好，由暗卫护送着过去。

“一路小心，替我向莫师妹问个好，”萧长河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半点不问其他，笑着与他寒暄片刻，将其送走后才进了洞府，“师父——”

穆天中正在书桌前，画着鱼缸内的锦鲤，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难得啊，你竟有时间过来看我。”

“我为什么过来，您不清楚吗？”萧长河走到近前，半年前他也过来，劝师父不要掺和进情报长老一事，他们与那些家族不一样，可穆天中还是执意参与进去，“师父，您召卢毅，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是让他替我送个东西而已，”穆天中手中的笔不停。

“给莫师妹？”萧长河疑惑，他明明之前还暂代了那什么情报长老，怎么如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一点也不担心吗？”

“我若是你呢，就多派些人跟着莫毅，保护他的安全，”穆天中画完，“因为我给他的，是情报长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