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季短暂到几乎没有，秋装外套上身没多久学校就将冬天的棉服外套发了下来。

白色与深绀色拼接，简简单单除了显人臃肿外其他什么都好，一个月穿下来也不怕弄脏，尤其是袖口，秋装白色袖口多少有点让人头疼。

身材修长的同学穿上冬装多少都有点压身高，别提那些本就娇小的男女生了。

王茜茜穿上后往全身镜面前一照，就跟个企鹅似得，从头到尾都是圆滚滚的，很是不开心，深思好几个晚上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不爱喝牛奶，所以这几年下来被甩开这么多。

痛心疾首啊！

进入十二月，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在脸上刮，早晚的操场上成群挤着走的同学，就为了能在毫无遮挡物的操场上寻求一丝温暖。

这种时候的张彦一和江柯就显得非常靠谱了，夏天挡太阳冬天挡风，哪怕走在前面被吹得龇牙咧嘴，都要强硬说上一句“不冷，一点都不冷”，林柚和王茜茜走在后面甚是感动，将全身都躲在两个单薄身影后。

不管天气怎么冷，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

一中按成绩选座的优良传统，倒是方便了林柚，守住了完美同桌林知樾和亲亲宝贝王茜茜，三人就在教室正中心的位置上扎根了，其他人也默许了这个行为，没有去抢王茜茜的位置，让她这个十来名的人跟紧了队伍。

十二月中上旬，班主任通知月底进行月考，考完后第二天举办元旦晚会，然后就是为期三天的小短假。

班上瞬间沸腾起来，知道每个班都至少要提一个节目上去后，好几人在下边摩拳擦掌，一身才艺就等此刻。

陈一平将元旦节目的事全权交给班长和文娱委员，周序桉又拉上所有班干一块集思广益，最常见的就是唱歌和跳舞，不想花时间排练就选大合唱，利用课间唱整齐就行，想争光就得花点巧思和时间了。

王纾可将全班人都问了遍，但凡有点才艺的全都被她记录在册，哪怕是诗歌朗诵都行，多一个人就多一条出路，第一次参加元旦晚会，大家都有点好胜心，这可是班级与班级之间的争斗。

“独唱...差了点感觉，毕竟是班级活动，钢琴演奏，学校好像没有钢琴吧？话剧就更不行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排练，演出服装道具什么的也很难搞。”周序桉看着纸上列出来的几项，觉得都很不靠谱的样子。

王纾可用笔点了点最后两个：“那齐舞和相声呢？齐舞暂时还没完全确定人选，不过相声人员齐了，这类节目其他班应该没有。”

苏景策好奇道：“咱班还有这能人，谁讲相声啊？”

“吴维和李强，”王纾可说出人名，这两人是最先来找她报名的，“不过我没听过他们的相声。”

张家明听到‘相声’就想到了是谁，被确认后立马反对：“可别了，我曾经是受害者，简直是度秒如年。”

在一番争论下，王纾可将倒数第二个选项划去：“那就只剩齐舞了，或者你们还有什么才艺？林柚林知樾你们呢？”

“我会拉二胡，”林柚如实说道，“不过学校也没二胡吧。”

林知樾睁开眼睛：“你的才艺也有点独特。”

“是有点，”林柚点点头，提出自己的建议，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要是有人会唢呐、古筝、扬琴这些，我们还能来首经典曲目《百鸟朝凤》呢。”

林知樾眉头一挑，说道：“我会扬琴，二班有个人会唢呐。”

苏景策像见鬼一样看了身边人一眼。

好家伙，这热闹凑的。

跟换了个人一样。

虽然很让人出乎意料，但王纾可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其他班搞潮流她们反其道而行，搞中国传统：“这个肯定让其他人意想不到，而且你们都会的话就只要磨合了不用新学了。”

“百鸟朝凤只靠三个乐器可能会撑不起来，能有个打击乐就好了，比如鼓什么的。”林柚在脑子里想了下场上的画面，三人稍显单薄了点。

苏景策被人小踹了一脚，连忙说道：“我会架子鼓，这半个月可以突击学一下。”

周序桉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可你们乐器从哪里来呢？”

林知樾很快解决：“我家有扬琴到时候搬过来就行，唢呐那人自带，鼓和二胡可以去乐团借。”

苏景策点点头，他爷爷就是民族乐团的，小时候逼着他学乐器，他没学会，林知樾倒是学会了。

王纾可双手一拍：“太棒了，那以班级的名义就报这个了，到时候再问问班上还有没有自发组织的节目，明天前把节目单提交上去就行了。”

讨论完后正好晚自习上课，王纾可宣布了下最后选定的节目，再让其他自发组织的人在报名截止前到她或者班长那里报名，回到座位后王斯辰立马过来报上了齐舞节目以及成员，她、王纾可还有其他四人。

这两天温度又降了点，林柚拿起保温杯到教室后面接上一壶热水，看向窗外放空大脑，没一会空中接连掉下些草灰样的东西，转眼大了起来，一片一片飘落到走廊上。

下雪了。

林柚拧好保温杯盖子，回到座位上点点王茜茜的肩膀，示意她往外看，王茜茜一脸呆滞抬起头看去，瞬间绽放笑容，双眼亮晶晶的，低声道：“初雪诶。”

下了课，两人同时放下笔难得走出教室，刚好看见二班一同迈出步伐的两人，四人两两相望停滞脚步，无需多言既懂对方想说什么。

课间有个十分钟，张彦一转身回教室从课桌里掏出四杯香飘飘走到饮水机面前，喊了声江柯过来帮忙，没一会一人端着两杯暖和的饮品走了过去。

王茜茜接过后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被小小烫了下，感叹道：“这熟悉的味道啊。”

林柚摇了摇杯间的吸管：“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雪？”

“买好几天了，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雪，一直等着呢。”张彦一靠在墙上，看着三人。

江柯一如往常安静的站在林柚身边，只是神色却比平常温柔许多，嘴角那抹淡笑叫人看了仿佛能融进去。

雪越来越大，地上已经隐约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积雪，教学楼前面的树枝也堆上白色。

四人不时伸手接下雪花，任周围人如何嬉笑打闹，都只静静站在这里，享受着独属特殊时光，直到铃声响起，才搓了搓僵硬的脸颊，带着一身风雪回到教室。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鹅毛大雪依然没有停下，好些人冲了下去，在昏暗的路灯下抓起一把洁白的雪朝身边人扔过去，再被其他人给扔了回来。

林柚就是那种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只能在二十来度的秋季开心生活的人，出教室前带好帽子裹上围巾再把棉衣拉链拉到最顶上，只留了个巴掌脸在外面，还要埋怨一句怎么没买个口罩。

王茜茜想加入打雪仗的队伍，拉着张彦一和江柯就往人群里冲，身手敏捷地撮好一个雪球随机发射，下一秒就被背后的人用更大的雪球砸了过来，江柯看了眼安静站在树下的林柚，被迫加入阵营，替王茜茜挡了好几个雪球。

林柚一开始还能看见三人身影，直到操场上人越来越多，大雪多少影响到了灯光，原本就不算很明亮的路边变得更加昏暗，树枝上的雪落到帽子上，她抬手拂去后放回口袋，今天忘记戴手套了。

树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近的那个指了指林柚又指了指树干，回头对同伴笑得淫荡，林知樾瞧见他们行为诡异，立马甩开身边的苏景策往前冲去。

‘嘎吱’一声。

林知樾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单手护着她的脑袋，树上的积雪尽数砸在他的身上，只有少许掉落在林柚的帽子里。

林柚还没反应过来就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强劲的心跳声，以及鼻尖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清香，将她包围。

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着，好像有什么和往常不太一样。

树枝上的雪尽数掉了下来，两人头顶和肩膀上都落了不少，幸好裹得严实，没顺着脖间掉进衣服里。

林知樾松开手将她的帽子翻过来，倒出里面的雪：“没吓到吧？”

林柚愣了许久才发现有人将树干给踹了，摇摇头，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林知樾低头注视着林柚，笑得柔软而细腻。

远处，江柯停下奔跑的脚步，自嘲一笑转身走回张彦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