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什么嚷。”

当众被呵斥，刘明霞有些恼羞，啥时候被这么着的了，摸出刚捂热的那张百元大钞，不舍几秒就揉了个团对着魏朱玲狠甩了过去。

末了使起狠劲的一说，“回去给你家窝囊的擦屎去。”

“你……”

魏朱玲也是翻起红潮，可知道自己斤两，还是没敢对她发气。

瞅一眼对面的季书同两人，六目对了个正眼，那目光把她给看得脸面红转黑。恼怒可又不敢找茬，气鼓鼓的跺跺脚，抓起地上那钱扭头就走。

见到后妈，季书同又一阵恨意，打记事起，她就没对他好过，打骂饿等都是常有的事了，可说起恨，还是对他爸最深。

后妈发给他的只是外表的伤害而已，可他爸，那是打心里的痛，还是无法治愈的那种，俗话说虎毒不食儿，自己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就这么残忍对他？

“往事不回首，走，给你争气去。”

一抹淡笑后，季海洋意味深长的看向刘明霞离开的方向，她后来的事多多少少都能听说过，钱嘛他不缺，要是那个季永强他们不识抬举，他不保证不花笔钱给他们家找点乐子。

季伟俊不是谈了对象谈婚论嫁吗？不知道这种丰腴成熟的肉香能不能抵挡得住，要是把他们俩父子都给弄下水那乐子可大咯。

村子不大，季书同在季海洋的陪同下，挨家挨户的送上一份手信，自知自己不吉利，并没有进屋，就门口或者外头院子交给这些村里叔伯兄弟。

有种打脸的意思，确实很多户有些不大好意思，可就是开不了进来坐坐这句话。

可让他们意外的则是村里的老光棍季同华，大大方方的邀请进去那家徒四壁的破瓦房坐，还泡了壶有霉味的绿茶给他们，给季书同好一阵激动。

可却又想起这货当年就叫唤他最凶，打骂倒是没有，就是每一次见上面就喊丧门星啊晦气啊之类的，搞的他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回想起来，真的想上去揍他一顿。

“这么久没回，晚上在我这吃顿便饭？”

“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让季同华一阵错愕，他只是见他们拎着一大袋东西过来，客套一句而已，没想还当真了？

自己啥情况他们不知吗？老鼠都比他饱的，拿什么煮？

“不跟你虚情假意的，我只是跟你们客气一句而已，别当真啊，我呀真没东西招呼你们。”

季同华很洒脱的说出自己情况，季海洋他们当然清楚得很，毫不在意的说道，“华叔你能邀请已经是我们的荣幸，晚上我们捎带点米菜过来弄一顿喝两口，你也知道我家什么个情况，灶头都快烂掉的，正好借你家煮吃的。”

“那感情好。”

季同华可是欢喜不已，好久闻过酒味的了，还有米饭，白花花的只存在上个月的记忆中了吧。

末了又说，“书同啊，我俩谁也不比谁好，你的苦我理解，可咱们过的是自己，管他娘的咧，以后回来没地去就来我这狗窝的对付一下，吃可就没了，水倒是管够的。”

“行。”

一字了然，没有多说，临走又掏了包烟给他就走。

外头，季书同前所未有的开心，真的，比知道女友怀孕那一刻还要高兴，高兴到此刻想着当空呐喊，喊出那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委屈。

除了季海洋，还真的第一次村里有人对他好的。人间自有真情在，或许很少，可从未缺席，这就够了。

路经他二叔家的时候，季海洋是有少许的迟疑，还是跟着过去拍门。

里头应了一声，出来的可不就是他那二婶么，不，应该说前二婶，上次那事没多久就离了听说。

也是奇葩，离了还待在这屋的，不过按她那种性格，也不奇怪，更何况还有个儿子在，不走还真没她法子。再说了，几个老的都走了，季海洋他爸妈也是，他们这一家的也就剩季明辉的了，现在也进去班房，谁也碍不了她。

见到季海洋那脸就黑了下来，可人家也没踏入家门口的，想骂也没法，而且势单力薄的现在，不敢。

不过没个好脸色而已，也不搭理，冷哼一声准备关门的，只是季书同给她那么一份手信，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还是给接了过去。

“嘭~”

刚转身，一声大力关门声就后到，可见里头的刘翠娟多气愤的。

季海洋毫无波澜的，现在面对她就跟陌生人一样，过客一个而已，吹口气就散了。

离开这里，又下一家，大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最后一站。

看着家门口，季书同想抬腿进去，可就跟灌了铅块一样沉重，内心有种想躲避的想法。

可就这时，大门猛的一开，一脸涨红的季乐山很是愤怒的跺起那步手杖，大半身子埋地的人了还这么激动，也不怕当场嗝屁了。

见到季书同那一瞬，本就气愤的他，火冒三丈，那血压没把他给弄死也算是奇迹了。

“哼，我不敲死你个傻逼玩意，钱都给外人？”

怒气攻心的季乐山举起步手杖就要打，可到半空就被季书同给抓住，冷冷一眼没有情感的说，“是，我这傻逼玩意留着你们家的血，是你们家的贱种，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啊？告诉我？”

近乎癫狂的歇斯底里质问，引起了好几户村民过来，屋里头的季永强父子也跑了出来。

季书同用力一推，毫不顾及的把他爷给掀翻在地，给季海洋吓了一跳，好在这老头身子还算硬朗，没啥大碍的。

地上一坐也不起来，开始喊哭了，“忤逆啊，忤逆啊，来人呐……”

“你这个逆子还敢回来？怎么当初就没把你掐死算了，赶紧跪下。”

见他爸被推倒，季永强也是怒气冲冲，上来就往季书同脸上扇巴掌，也不躲，就这么受了他这一巴。

啪的一声响，实应脸上，单听声就知道很重。五个手指印一下就显现出来，感觉到火辣，却不觉得痛，甚至有些凉。

季书同真的跪下来了，众人瞠目结舌，认为他是不是被打傻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让现场倒吸凉气。

咚

“这一叩，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咚

“这一叩，感谢你们没让我死掉。”

咚

“最后一叩，感谢你们生我却不养我，唾弃我。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