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摩托车往紫苑小区驶去，我把摩托车停在楼下，要回家拿手机充电器，爬到四楼时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我放慢脚步走到五楼，家门外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我俩年纪相仿，望着满地的烟头，估计他就是那个包养白楠采的富二代吧，我便问他，“你是找白楠采的？”

男人酷酷的摘掉墨镜，搞的像摆拍一样，一脸的凶神恶煞，他咬着牙反问我：“你就是小白的室友？”

瞅这货是来者不善，敌意满满，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中学时候虽然学习不咋滴，但是咱打架可是超一流的，我对他挑挑眉，轻松道：“是啊，怎么了？”

“你可以啊……小子，够嚣张的啊，”男人把墨镜扔到地上，不耐烦的冷笑一声，提着拳头站起来。

我啧啧嘴，嘲讽他道：“伙计，你是要装古惑仔吓我吗？”

“操你大爷的～”男人没有多言，他一拳向我面门袭来。

我歪头躲过，顺势一拳打向他的小腹，我没有使全力，但他还是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弱不禁风的菜鸡，让我忍不住想笑，怕他是不知道我小时候挨过多少打吧，我要是不让自己变强，早就被中学时候的二五仔打死了。

“你有事说事，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跟你打架。”我警惕着他说道。

“可老子今天就是来干你的！”男人忽然站起来，向我泼了一把沙土。

被迷了眼，我结结实实的挨了他几拳，血腥味快速的在嘴里扩散，我眯着眼，躲到四楼的楼梯上，使劲的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他，我满腔的怒火，全力向他冲去，凭借丰富的干架经验，我知道他一定会居高临下的用脚踹我。

果不其然，在我接近男人时，他一个正蹬腿向我的面门踹来，抬手抓住他的腿，我顺势把他往下拽，男人单腿站立，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抱住楼梯扶手，用另一只腿踹我，像个女人似的，这一看就是没打过架的人，那搞笑的姿势，我都不好意思看。

松开手，我仰脸对他挑衅道：“是个男人的话咱就去楼下干，这个楼梯道里太危险，我怕会失手打死你。”

男人喘气道：“那就去楼下！”

我俩一起来到楼下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像两只决斗的公鸡，都是怒发冲冠的模样，这时男人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尔后张手扔的老远，我心里叹息，有钱人真是奢侈。

“你想怎么打？”男人擦擦额头上的汗，问我。

我感觉刚热身完毕，而他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了，我摊摊手，无所谓道：“随你～”

“你个狗娘养的杂种～”男人怒气冲冲的向我奔来。

最受不了别人侮辱我的母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这回要来真的了。

当男人再次向我挥拳时，我张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尽全力把他的头往下按，男人没有我力气大，他的身体失去平衡，我提膝撞向他的面门，膝盖上一阵酸麻，男人的鼻孔窜血当即蒙圈，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气。

保安大爷闻声赶来，看着男人血淋淋的模样，他不敢劝架，大爷撒腿跑了。

我抡抡胳膊，问男人，“怎么样，还打吗？”

这男人也够血性的，他踉跄的站起来，摆好架势，挑衅我道：“来，你来啊。”

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我实在不想打他了，我轻蔑道：“你回去好好练练，再来找我吧，我已经不想打你了。”

我随即转过身去。

此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向我冲来，女孩扎着麻花辫，她的面部表情极度慌张，嘴里喊道：“汪天豪，你住手！”

感觉后背一凉，我慌忙转身，这个叫汪天豪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板砖向我拍来，我赶紧抬臂挡住，板砖重重的砸在我的胳膊上，然后断裂成两截，胳膊旋即疼的抖了起来，阵阵的火热感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一脚将他踹飞，弯腰拾起那半截板砖，骑到他身上怼头就拍了下去。

汪天豪的头上血流如注。

“你们别打了…”背后的漂亮女人，死死抱住我举在半空中的胳膊。

极其愤怒的撇开漂亮女人，我咆哮道：“你们到底是谁？我压根不认识你们，为什么非要招惹老子！”

“求求你住手，别打了，可以吗？”漂亮女人流下两行泪水，哽咽道。

我再要开口质问时，警车呼啸而至，我的愤怒在警笛声中戛然而止。

我坐上了警车，那个叫汪天豪的菜鸡则躺进了救护车。

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我一共进过两次派出所，而且都是在这个该死的九月。

派出所里我又见到了上次那个警官，虽然我俩认识，但他这次对我却一点都不客气了，我被严厉批评了一番，警官告诉我，汪天豪伤的挺严重的，人家不同意和解，我莫名其妙的被打，还要倒赔医疗费，真是搞笑。

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我真不好意思跟舅舅开口借钱了，他那也是一分一分攒的辛苦钱。

“警官，汪天豪同意和解了。”白楠采突然闯进来，她对警官说道。

“真的吗？”警官质疑道。

白楠采掏出手机，把汪天豪同意和解的视频放给警官看，我才算能离开派出所。

路灯下，那辆白色的帕拉梅拉线条优美流畅，可我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坐上副驾驶，车里的光线昏暗，白楠采系好安全带后，她有些生气的质问我：“江城，你为什么把汪天豪打成那个样子？你下手不知道轻重吗？”

“呵呵……白楠采你先说认不认识他们吧？”我冷笑道。

白楠采沉默着点点头。

我也不想说什么了，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自从认识白楠采之后就是各种倒霉事，糟心事。

想下车，我却打不开车门，车门被白楠采锁住了，我赌气的头撇向一边，安静了几分钟，车内气氛压抑的难受。

过了一会，白楠采轻轻舒气，她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是汪天豪做的不对，你可以教训教训他，但你下手太重了，要是今天把他打死了，你该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容易冲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面对白楠采一连串的反问，沉吟片刻后，我的情绪奔涌，“我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但是我接受不了陌生人无端的挑衅，我更接受不了陌生人对我母亲的侮辱，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绝对不可以侮辱我母亲，你是看过你男朋友被板砖拍过的样子，那你男朋友有没有告诉你是他先拍我的？别人想要你命的时候，你可以做到适可而止，可老子做不到！”

“首先我跟你声明，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同学，我代他的冲动向你道歉，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的聊聊，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仇家好。”

“管他是你什么，跟我有毛关系，我凭什么要心平气和的跟他聊聊，什么朋友敌人的，他不服气你尽管叫他来好了，我又不怕他。”

白楠采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她的语气温和了些许，低声问我，“那你有受伤吗？如果伤着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只觉得她这是虚伪的客套话，大声回她，“没有！”

“嗯，”白楠采启动汽车，她向我瞥了一眼，随后说道：“江城，你把安全带系上。”

想抬起左臂系安全带，可左臂已经痛的抬不起来了，我疼的“嘶”了一声。

白楠采又把汽车熄火，语气柔和了一分，“江城，把袖子撸起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你把车门打开，这样的豪车不是我们穷人坐的。”

白楠采板着脸没有理我，她伸手扯过安全带，她的胳膊不经意碰到我的左臂，我疼痛难忍的叫唤道：“疼啊，你想干什么？”

白楠采银牙紧咬，随后给我一个冷眼，启动汽车，一阵强烈的推背感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单手掏出手机，拨通刘冲的电话，我对刘冲说道：“冲哥，不好意思，我今天骑车摔了一跤，不小心摔着胳膊了，想跟你请两天假，可以吗？”

“哦哦……请假几天假倒是没什么问题，我更想知道你胳膊受伤严不严重？”

“不太严重，养两天就好了。”我故作轻松道。

“你去诊所看看了吗？”

“正在去的路上呢，冲哥。”

“行……兄弟你去诊所看完就早点休息，我这边有点忙，等明天我去你家看看。”

“谢谢冲哥，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那你就先忙吧。”

“好的，兄弟。”刘冲挂了电话。

把手机塞回口袋，情绪逐渐也平复了一些，我对白楠采说道：“麻烦你带我回去，不需要去医院。”

“不行～”白楠采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

“不需要去，我以前打篮球经常受伤，已经习惯了，你还是快点去看你的汪天豪同学吧。”

白楠采专注的开车，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过了几分钟，我退了一步，妥协道：“那你带我去诊所吧，我不想去医院。”

白楠采理解我的言外之意，她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最后，一辆帕拉梅拉停在小诊所的门前，情形饶是有些搞笑的讽刺。

医生坚持要给我打夹板，我拒绝了，白楠采也劝我打夹板，我通通拒绝，他们不知道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全要靠自己赚，他们不知道穷人没有矫情的资格和资本。

最终，胳膊上缠绕着绷带走出诊所，没有继续坐白楠采的帕拉梅拉，我奢侈的打车回去，而白楠采则去医院看望汪天豪了。

白楠采夜里很晚才回家，胳膊疼的睡不着，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咬牙拉拉被子，我紧紧的闭上眼。

过了半晌，没听见她的声音，我才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准备下楼吃早饭，路过客厅时瞥见茶几上摆着药品，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我单手撕了条垃圾袋，把药品和纸条通通扒了进去。

下楼梯时，垃圾袋挂到了扶手栏杆的倒刺上，药品落了一地，纸条飘到我的脚上，拾起纸条，我把纸条揉成纸团，生气的从楼梯窗口扔了出去。

这时楼梯道里响起脚步声，我低头望去，一张极美丽又熟悉的面容也在看着我，我避开她的视线，气呼呼的下了楼。

吃完早饭，回到家里，散落在楼梯道里的药品又被整齐摆回桌上，我稍稍的有点动容，但心里还是气的要命。

无论那些药吃不吃，我江城都不愿欠她什么，于是又下楼买了早饭带回来，敲敲白楠采的门，我没好气的问道：“喂，我买了早饭，你吃不吃？”

房门打开，我俩距离不到半米，抵近后，我才清楚看见白楠采的黑眼圈，她昨晚肯定是熬夜了，我语气生硬的问她：“你吃不吃？”

“抱歉……是我跟崔馥雅抱怨了你两句，汪天豪才会来找你麻烦的。”想必她是理清了前因后果，她声音低沉道。

我无所谓的“嗯”了一声，重复问她，“早饭你吃不吃？”

“你放客厅里吧，我洗漱完就去吃。”

“那你随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冷淡，我提着早饭向客厅走去。

“江城，你胳膊疼的还厉害吗？”

“谢谢关心，已经不疼了。”我没有回头，把早饭扔到了茶几上。

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她，一遇见她，我就会遇到奇怪的倒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