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香立刻又想起了天杀的汤雨臣，抓着女儿的手说：

“不要管他们，我们管他们家做什么！姒晴，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明明就知道你去当了歌女！”

高姒晴被母亲吓到了，母亲一向是个温柔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吓人过。

就算是被高宏赶出家门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的，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他知道……”

“这个王八蛋！我帮了他们家那么多，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去当歌女，还拿你当歌女赚来的钱！”

孙桂香忽然站起来，跑进屋里拿来把菜刀：“我要去杀了他！”

高姒晴吓死了，赶紧去拦她：“妈，妈！你冷静点，是我要他不要说的！”

“他是你的长辈，他难道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他难道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他不可能不知道歌女是做什么的，当年他跟着你父亲的时候，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孙桂香越来越说不下去，哭嚎起来：“我那么帮他，我那么帮他啊……他不愧是你父亲的手下，都是把人吃干抹净，不吐骨头！”

看母亲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高姒晴泪流满面，只能抱着母亲哭泣。

母女俩一夜没有合眼，高姒晴才有空去看看那份有关于自己的报道的报纸。

想不到关于自己报道后面，还写了妇女解放的内容。

上面写道：妇女也是人，也该保有人应有的尊严和权力，逼迫她们出卖肉体、出卖尊严是封建陋习，应该被彻底消灭在龙国的土地上。

为了支持妇女运动，让妇女们有独立的能力，《国际日报》将会在无产者联盟收复关外地区之后，建造女子工厂，专门招收女性工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收，令更多女人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无产者联盟成员周少山同志专门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呼吁妇女们挣脱贤妻良母的桎梏，以劳动者的身份加入社会活动之中。救国运动她们也可以出自己的力，也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她们在任何方面都是跟男人平等的。

这是跟总统和总统夫人提出的女人就该回家相夫教子，甚至开始辞退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女人的行为完全唱反调。

文章中还说，《国际日报》和无产者联盟非常清楚很多妇女正在承受各方的压迫，因此决定进行第一词解救行动。

文章鼓励妇女们也展开自救，是父母在压迫、桎梏她们，就反抗父母，离开父母，是丈夫在压迫桎梏她们就离开丈夫，是子女就离开子女。

无论是多大的年纪，只要她们有勇气，看清自己的处境，力图拯救自己就有机会。

她们只需要拿出勇气，在凌晨时分，站在家门口，看到一辆插着红色旗帜的车经过时，招手拦车，对司机说要去插满红色旗帜的地方。

但这场解救行动并不只针对妇女，男女老少都可以。

总统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也很生气，立即安排人凌晨在家门口等候，但从来没看到什么车。

偶尔有车，也没有插红色旗帜，被拦下之后更是大骂神经病，然后扬长而去。

而高姒晴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动了心，她原本就在追求独立，在看清无论是父亲还是丁子胥那样的男人都靠不住之后，她已经绝望。

想不到这时候有了另一条出路，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像是神话，但只是站在家门口的话，试一试又何妨。

今天已经过了时间，她决定明天晚上就试试。

第二天早上，没想到有一个一起在歌舞厅工作的同事来找她。

这个舞女名字叫露露，她是父亲亡故之后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当舞女养家。

她还带着一个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说是她的妹妹。

露露一来就看出高姒晴的狼狈，眼睛都是红肿的。

高姒晴有些不好意思，忙问她：“露露，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

在歌舞厅工作，通宵达旦都是正常的，她们都是过着白天睡觉，晚上打工的日子。

“我来是想提醒你，你已经被盯上了。自从你的身份被报道出来之后，好几个有权有势的人就盯上了你。”

高姒晴昨天已经领会过这些上位者的恶心了，立即打了个冷颤。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

“因为你红了，也因为你大小姐的身份，落魄的大小姐，谁能第一个拿下，谁就最有面子，这就是他们那种人的游戏。”

高姒晴觉得很恶心，还好她已经不打算回歌舞厅了，昨天晚上的钱她都没有拿。

“我……我不会回去了，你别担心。”

露露点了点头：“我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如果你找不到别的工作，也许可以试试这条路。”

露露的妹妹递给高姒晴一张报纸，正是昨天晚上高姒晴看到的关于关外女子工厂的招聘。

“我也看到这个报道了，我也想去试试……露露，要不然你也别回去歌舞厅了，咱们一起去关外吧。我是关外人，只要霓虹人被赶走，那里是很好的。”

露露满脸为难，她的妹妹却先开了口：“姐姐，你去吧，不要当歌女了。昨天我也劝妈带着全家一起去，但妈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去当女工，就是不肯去。”

露露心里很难受，母亲不可以去当女工，却要自己的女儿当舞女养活全家。

弟弟妹妹的学费、全家人的生活费、房租，还有母亲请仆人的钱，都是自己当舞女挣的。

自己早就不干净了，身体也熬坏了，还因为意外冒着生命危险打过胎。

母亲是家里唯一的长辈，但把露露送去当舞女之后就再也不管事。

露露负责赚钱养家，双胞胎妹妹负责照顾全家人。

但全家人之中，除了妹妹，每个人都觉得露露当舞女丢人。从来不尊重她。

只是妹妹尊敬露露，心疼她为了全家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也是那篇报道，让她发现了家人对露露的压迫，想要带着露露逃走，这才有了今天来找高姒晴这件事。

她劝高姒晴，也是在劝自己的姐姐。

高姒晴听到露露家里的情况，非常吃惊，她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母亲，跟自己的母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有这样一个爱自己、保护自己的母亲。

孙桂香也同情露露的遭遇，劝说她离开那个吃人的家。

最后四个女人在院子里，决定晚上要一起去等那辆车，去插满红色旗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