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忘寒也算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弊端和不公，但还不到改变的时候。

太子这么急功近利，想要以一己之力，说几句话就改变这个时代，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说是有理想的，可惜有理想不能改变时代。

想想过去的历史上，多少人想要改造天下，创造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结果他们要不就是遭到极端反对，要不就是自己站上权力顶峰之后，就堕落了，没有一个成功的。

太子自己是见过的，只是庸才罢了，根本不会有这种能力。

现在欧阳凤舞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西南自己的岗位。

有太子支持自己，至少自己可以安心一段日子了。

就凭这一点，自己也应该支持太子继续监国。

她也是在朝廷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了，这点知恩图报的规矩还是懂的。

“将军，有一位叫竹忘寒的先生在外面求见你。”

因为最近皇帝瘫痪的事，自己还没机会跟这位天下第一才子见面，想不到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我出去见见他吧。”

听说竹忘寒来到京城的时候，她跟其他人一样，对这位神秘的第一才子非常好奇。

也想过找机会跟他见面，只是被耽搁了。

今天竹忘寒亲自登门，她肯定愿意跟竹忘寒聊一聊，看看他的真才实学。

“竹公子，本来老早就想去拜访你了，可惜一直有事耽搁，实在抱歉。”

欧阳凤舞只是说些漂亮话，但抬头看竹忘寒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竹公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不记得曾跟将军见过面，今日也是第一次拜访将军。”

“我记得两年前我带兵与南坞在江上决战，面对他们的战船当时正无计可施，却有人送来火攻之计助我破敌。我出去以后只看到江面上远去的小舟，舟上之人的背影与你似乎有些相似。”

也不知道派一个出身西南边陲的将军去江南地界打水仗是什么情况，宣帝到底是怎么一拍脑门做出这种决定的？

竹忘寒还没有要挑明自己身份的意思，只是说：“既然计策好用，对方又未曾想邀功，将军又何必多问呢？”

“这样有才华的人，我自然也想收入麾下。而且别人可以不要，我却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不给。你说对不对？”

竹忘寒只是笑，接着就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将军一些事。”

最近找欧阳凤舞的大臣也很多，无非就是找自己打听皇帝和太子的事。

皇帝的事她只能实话实说不知道，没见过。

而太子关于一夫一妻、婚姻自由、财产保护的新法令的事，她都承认是自己跟太子提的。

太子的理念她是非常支持的，这样做对她也很有好处。

如果她是一个三从四德的女人，她肯定不可能成为唯一掌握大军的女将。

就算宣帝醒了，极有可能收回这些权力，她也愿意支持太子，如果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改变天下？

她也有些清楚，迟早军权要被收回的话，自己只能尽量做点事，来拖延那一天的到来。

只希望太子能够坚持得久一点吧。

竹忘寒也问了差不多的事，欧阳凤舞还是按照之前回答别人的方式回答。

竹忘寒一听就知道欧阳凤舞是在说谎，虽然他们二十年没见了，但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所有人。

他的情报网是天下第一，想要什么情报都搞得到，就算是宣帝爱用的手纸是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些年，欧阳凤舞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的掌握之中，知道欧阳凤舞遇到麻烦，他就马上为欧阳凤舞想了计策，匿名送过去。

因为他对南坞的将领也非常了解，所以他的计策一定能成功。

跟他比起来，现代任何国家的情报机构简直弱爆了。安全局、克格勃、CIA在他面前，都要羞愧得低下头，认他当大哥。

反正书里就是这么设定的，别管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是没有他搞不到的情报。

国家机密都能随随便便跟翻看小说一样，随便看。

只是这次的情报有点难搞，他就决定暴露自己的身份给欧阳凤舞，来获得这份情报。

“将军，我承认我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也了解将军。将军在战场上的确勇武过人，但在治国、谋略方面，却不太聪明。”

这句话让欧阳凤舞很惊讶，因为一位故人给过自己这个评价。

“你……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难道……难道你是……”

想到旁边还有别人，欧阳凤舞马上让他们都离开了，然后才继续说：

“你是牧远哥哥是不是？你是不是我的牧远哥哥？！”

齐牧远就是竹忘寒原来的名字。

欧阳凤舞哭着，一把抱住了竹忘寒，哭得梨花带雨。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十万大军，我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皇上说你们是叛军，连墓都不许立。但我当时就有预感，我觉得你还没有死，原来我是对的，我的牧远哥哥真的没有死。”

揭露了身份之后，欧阳凤舞就把所有事都老实说了。

“所以，我支持太子的决定，这样对我最有好处。如果以后真的成功了，历史上我的名字就永远不会被抹去了。”

竹忘寒理解欧阳凤舞，但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这样倒行逆施的事情，绝不会得到世家的支持，是不会成功的。只怕到时候太子推你出去做挡箭牌，你还是太天真了。

等宣帝醒过来，只怕会当你是太子同党，到时候事情就更不可挽回了。”

欧阳凤舞小时候觉得自己的未婚夫是最足智多谋的，什么事都听他的。

但这次，她却意外得非常支持太子。

“牧远哥哥，你当时不在，没听到太子的宏大理想。这是伟大的事业，如果因为害怕利益受损，害怕会因此丧命就退缩，理想就永远不会实现了！如果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实现，我无所畏惧！”

连自己都劝不动她，令竹忘寒非常惊讶。

欧阳凤舞肯定是被太子洗脑了！

欧阳凤舞也不明白，明明太子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下，却非常具有感染力。

自己就是莫名地觉得一定要这么做，而且他们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