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璇玑真君说：“一开始捡回来的时候，你的神魂与身体确实不算很相符合。”

所以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吗。

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都是几千年的大能修士，没有发现才是奇怪吧。

但是。

明月直接惊了：“那为什么还把我留下来啊？我这么可疑。”

璇玑真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她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一样。

他平静的说：“师尊将你收为了弟子。”

所以她还是托了那个便宜师尊的福嘛。

“你身上并无业障，更不是夺舍，至于可疑一言。”

璇玑真君说。

“我只相信我过往十几年中亲眼所看见的一切，此后若有人以此质疑，便叫他来与我对峙。”

他会用实力说服。

明月嘴唇动了动，居然有些哑口无言，道谢实在太苍白和客气了，却又一时想不出其他更得体的回答。

她静默了一会，说：“好。”

避尘药君眼看着这两人都陷入沉默，特别是小明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赶紧打圆场：“之后还有赶紧准备关于进阶调养还有祛除体内魔气的事情，这事情可不能拖。”

虽然那个顾辞需要警惕，但所说的也确实在理，她身上的魔气确实应该祛除。

他说：“小明月，你先回去休整休整准备这事情吧？”

明月起身点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扭头拿出一个玉牌放在桌上：“对了，这个，因为大师兄说牵连神魂，我没敢彻底捏碎。”

她怕有什么损害，因此只是用了一点力气捏出了几道裂缝。

这东西留在身上只怕出意外，现在还回去正好。

璇玑真君抬手收了回去：“好。”

桌上的茶盏仍旧白雾袅袅，在明月准备真离开之前。

她听见璇玑真君忽然开口道：“师妹，那个顾辞口中的生魂穿梭异世界一事，我会多加留意，若你想回家...”

他会想办法。

明月眉眼弯弯：“没关系的大师兄，现在清虚门就是我的家。”

先不谈成仙后才能穿梭遨游于三千世界，她回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世界坐标和具体位置的话要怎么找？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最后还是要归结于系统。

先顾好当下吧，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

她说：“谢谢大师兄。”

璇玑真君生就一副龙章凤姿，却少有人欣赏他的外貌，因他其他的任何一项都比区区外表更加优秀，也因为如渊的锐利剑气盈身。

他只消站在那里就让人胆战心惊，世上少有人敢于直视他，包括以前的明月。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师兄是会笑的，而且笑的很好看。

璇玑真君坐在那里，霜色的衣衫与笔挺的身姿，就似与她此前在清虚门看了十六年的雪山一样。

微开的雕花木窗吹来一丝初夏的热风。

于是，雪山消融。

他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说：“不必道谢。”

“接下来诸事繁杂，回去休整吧。”

明月转身离开了。

以前确实是她太过抗拒这个世界了，她从未想过原来有这么多人爱她。

......

璇玑真君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头，对上一个满脸见鬼的避尘药君。

他说：“你刚刚笑得多恶心你知道吗?”

璇玑真君脸一下冷了下来，缓缓拔剑：“来，切磋。”

他看他是皮痒了。

避尘药君抬手投降：“诶诶诶，我接下来还要给小明月治疗，手下留情。”

他看着璇玑真君居然因为这句话真把剑收了回去，脸上仍旧挂着笑，内心却沉了下去。

他早就怀疑了，今日不过是更加验证了猜想。

那是无需言语，仅从行动之中就能看出来的，藏也藏不住的、偏心的、浓烈的爱。

无情道需以道是无情却有情，大爱无疆，最忌讳偏爱。

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人世间、谁又能道情愁不是病呢？

避尘药君医治过世间万千疾病，却也对这情字束手无策。

他感到些许悲哀。

也许并不点醒挚友是更好的，但若不说，他知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

出了小院，明月回了自己的屋，仍旧是那个地方。

持玉化作黑色的小狐狸压在被子的最中心，它压的被子略微沉下去一些，尾巴甩来甩去的，看见她来以后睁开了眼睛。

刚刚明月和两位师兄商谈之时，它就在这里等着。

明月坐过去，摸了摸它，开口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小狐狸眨了眨宝石一样的绿眼睛，“彭”的一下变回了人身，头枕在她腿上，抬眼问：“主人要说什么？”

明月垂眸顺了顺她的头发，问：“你愿意让狐族搬出妖界，迁徙到西域吗？”

在最开始，人族之所以和妖族起冲突就是因为争夺地盘。

在原着中，因为凡瘴，即使绝仙阵破碎，六宗与仙盟以及其他小门小派也没对西域的地盘起心思。

这次可不一样了。

凡瘴消失以后，其余门派一定会窥视西域空置的地盘。

明月知晓自己一定要紧抓主动权，才能达成目的。

撤除绝仙阵、清除凡瘴的前提都是登仙引，这个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清虚门是她最坚定的后盾，药王谷一向和清虚门交好，何况这一届的谷主避尘药君和大师兄还是几千年的挚友，两个门派绑的就更紧了。

柳青仙尊看起来对凡瘴一事很重视，应该是可以拉拢的。

加上柳青仙尊，她的师尊—松崖仙尊，明面上的当世三位大乘期强者，她背后有了俩。

就算拢不到，她尚且还有金轮圣主那边。

届时六宗其二在背，还有两位大乘期尊者当靠山。

明月细数自己手上的牌已经足够她掌握主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月说：“这个迁徙并不是单纯的移动领地，还要在仙盟中将狐族登记为一个类似门派一样的集群。”

“这相当于，狐族彻底背弃了妖族，转投入人族，你要想清楚。”

妖界之中万妖林立，本来有拥有着整个南域十万大山的妖族龟缩到仅剩一州之地，这积攒的矛盾迟早有一日会爆发的。

无论是它们自己内讧亦或者团结一致转向外部，都不是明月想看见的。

她此举既是打算分裂妖族，也是想试探仙盟与六宗的态度。

在凡瘴之前，人妖也曾有过和平相处的日子。

情谊破裂再简单不过，想要弥合却难于登天。

明月只能依靠利益以及一些力量的逼迫来达成这个目的。

就如最开始，促成她和持玉合作的那个调查结果，持玉眼中、妖族眼中，它们已经危在旦夕。

妖族已如将倾大厦一样摇摇欲坠。

而在这个时候，若有另外一条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光明的、和平的、已经有前人走过的出路出现。

怎么不让妖心动呢？

有一就会有二，只要僵持的局面被打破，接下来就好缓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