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以上手拆除、研究别家大宗门护派大阵的机会可不多，凌霄山人兴致勃勃的围观并且开始指导了。

他摸了摸下巴：“这是标准的杀阵啊。”

在一细看，虽然有一些阵型变化，但并不多，主要是以力压人。不过看这豪华程度，确实有这种资本。

“哎哟，万年桃木做整体阵基，还有这，嘶......天阶的无根之沙描画阵线，其他各个阵眼也都是罕见的天阶材料。”

就算只看灵石，光是各个小阵都近千的极品灵石。

即使他还是那个中域半步大乘的凌霄丹尊，看到这些也会心动，更别说现在一穷二白，还拉扯着一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徒弟。

没启动的阵法对他来说手到擒来，凌霄山人现在就是庙里的木鱼——合不拢嘴。

“快快，行动起来，赌上我凌霄山人的名号，七天内把这大阵全拆了！”

土包子季浩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此时激情四溢：“好嘞师傅。”

明月本来打算在这个独处的环境内找机会和季浩然谈谈，结果被带动着一起007。

在第七天黄昏的时候，明月按照季浩然的指挥往前一步，把这个小阵阵眼掰下来的时候，她木然的眨了眨眼睛。

啊，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本来想趁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和他解释并且道歉的，结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那边季浩然又兴高采烈地喊了：“明月，这还有很多极品灵石。”

他用那样亮晶晶的眼神望过来，就像流浪许久、饥一顿饱一顿的小狗看到一屋子肉干，尾巴都快甩成风火轮了。

算了算了，灵石要紧，后面再说吧。

明月埋头和季浩然几乎将整个大阵分解搬空时夜色已经黑沉，她的传讯符忽然亮了一下。

金轮圣女兴奋的声音从符里传出：“明月，抬头。”

远处忽然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她俩在干什么？光是这下，如果不是布置了隔绝阵法，能把整个飞仙宗遗迹里沉睡的入魔修士吵醒。

“...”

明月茫然的抬头。

接二连三、如流星的炮火升空，而后璀然炸开，将整片夜空映的亮如白昼。

金轮圣女骄傲的声音再次从符中传出：“怎么样，这是我用一个瞄准阵法改的，漂亮吧？”

从外观看来只是一个金红色的大烟花炸开，没有太多花样，但胜在够大，看起来还是很震撼的。

明月如实回答：“挺好看，但是有点吵、动静太大了。”

陆凌霜冷淡的声音传出：“我都说了，还需要改进。”

“啊行行行，我再改一下，明月你等等。”金轮圣女略显暴躁的声音过后，通讯符熄灭了。

明月刚准备继续工作，却看见光秃秃一片的地面，季浩然不知何时把剩下最后一点尾巴也收掉了。

此时他正站在原地抬头凝望着天空。

明月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台阶上铺了条毯子坐了上去，再拽一拽这个从她靠近以后就显得很紧张的人的衣角。

“一起坐。”

从百香阁那次以后，两人这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明月看着他，而季浩然仍看着夜空。

修士的感官是非常敏锐的，因此正常社交距离比前世远的多。他们只是相邻坐着，明月却能清晰可闻他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心跳声就像是鼓点，最直白的奏鸣他的心曲。

夜晚这个氛围，特别适合谈心，但明月却愣了一会。

其实她已经想清楚了。

她对季浩然的情感并非虚假的、不是因为所谓主角光环产生，她连本传火葬场文的男主、松崖仙尊都没按照原着那样喜欢。

——不可能因为季浩然的光环就爱上他。

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会有人讨厌被炽热而纯洁的爱慕？可她和他却并不合适。

“对不起。”明月轻轻声的说，旁边季浩然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如没发现一般继续讲了下去：“是我擅作主张撮合你和圣女。”

“我没料到她会如此抗拒。”

“圣女说的那些话，我很抱...”

季浩然打断了明月的道歉，终于转头看她：“不需要道歉。”

对上他的眼睛时，仿佛能从中体会那抽刀断水一样无法抑制的情感。

转瞬即逝的对视以后，他低头。

“是我...”季浩然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干涩：“总之都是我的错。”

其实很早就预料到结果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难过。

明月忍不住微蜷了手指，在她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氛围的时候，传讯符再一次亮了。她如见救星般接了。

金轮圣女的声音再次从通讯符里响起：“改了，看好了。”

如方才一样的烟火升腾，金红色破碎着洒落夜空，只在炸开的时候发出一点“蓬”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过分安静。

烟花很漂亮，她却兀自出神。

直到金轮圣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声音里难掩傲然：“这次怎么样？”

明月觉得自己简直像个不做人、说要五彩斑斓黑的甲方，但她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感受：“声音又有点太小了，还是有一点声音比较有氛围。”

“而且，只有这一种颜色形状吗，稍微有点单调。”

金轮圣女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凌霜先道：“我都说我来了，让开。”

金轮圣女气急败坏：“你来就你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多好。”

明月几乎能想象到她们斗嘴时的表情，凌霜一定是冷着脸的，圣女则是气鼓鼓的盯着她。

通讯符又暗淡了下来，她的心情却忽然轻松许多。

烟花仍旧没停，断续的发射着，只是声音逐渐变大了。

明月托腮看着，明明灭灭的光映照在她的眼瞳里，微凉的风拂过。仿佛回到记忆里某一个熟悉片段、让她几乎感受到一种卸下心防的安心。

如果有机会回家、再过一次春节就好了。

但是没机会也没关系，这里的大家也都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随风飘散：“其实你很好。”

明月听见季浩然很认真的回问。

“那你是因为什么拒绝我？”

偏偏是这时候，烟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