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凌霜把手搭在剑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愣的太久了。也许他在渴求她回心转意，在渴望得到不会有的挽留和以后。

潇洒一些吧，本就是短暂的一段缘分，纠纠缠缠就太难看了。

既然他一开始就用假面示人，就不该谈什么朋友。

他所期望的下一次见面应该是他上清虚门挑战陆凌霜一雪前耻的时候了，不知那时候还能否得到她的平和相待。

“是，也是时候该道别了。”

季浩然忍下纷乱情绪，错开视线后拱手郑重回答：“有缘再会，告辞。”

他快速转身，黑色的斗篷在空中飞扬，看不见那张伪装后的平凡青年脸，仅看背影的时候他的少年感一下涌了上来，那身黑色的劲装显得他腰韧腿长、是个只看背影都很帅的美少年。

也许并不是明月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失落。

即使那张脸上没有显露出情绪，可她就是有一种这样的直觉。

毕竟现在的季浩然还只是个小年轻、和朋友告别会失落是人之常情。虽然她现在不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他的朋友，但总该还是有一点情谊的吧？

她心有不忍，鬼使神差的给季浩然传了一道音：“若廖道友得空，半月后在百香阁一聚，我有事相托。”

“！”

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季浩然听到这道传音甚至没忍住回了头，亮亮的眼神像狗狗湿润的眼睛，虽然隔着距离站在原地，却有一种他要扑过来的感觉。

陆凌霜狐疑的盯着这个突然回头一下子开心起来的男人，眉头皱了起来甚至轻轻“啧”了一声。

季浩然完全免疫陆凌霜的眼神攻击，他食指中指并起指着太阳穴，朝明月眨了下右眼睛。一道传音抵达她的耳畔。

“当然有空，我会来的。”

陆凌霜望了一眼那个背影都透露出一阵得意的人，又转头盯着满脸无辜的明月。她怀疑这两个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偏偏抓不到首尾。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跟着出来，一到外面就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哄了。这种无门无派的平凡散修、修为低、没有一点优点还这么轻浮，怎么敢觊觎明月的。

陆凌霜咬牙切齿，只能盯紧些了，逼问是绝对不能的，只怕搞出逆反心理。

明月瞟了一眼陆凌霜浮动的、失去管理的面部表情，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去找药王谷谷主吧？”

“好。”

而另一边的季浩然完全不能体会陆凌霜的感情，他步子轻快心情愉悦。

凌霄山人实在看不下这个被迷的昏头脑胀根本被牵着鼻子走的徒弟了，太逊了，压根没继承到他的半点风采。

他开口告诫道：“喂，小子，我跟你讲，如果真的很重视这个朋友，你最好还是尽快坦白身份。”

看他这个表现，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朋友的发展，他们两个的身份又这么特别。一个是朋友被退婚的废材未婚夫，一个是大乘尊者无法修行的爱徒、在外人看起来身份尊贵却不算真正重要的人、攀高枝的最好选项。

任谁都会觉得他的心意不纯。

如果不想发生什么误会导致后悔，最好是尽快坦白。

“......”

季浩然泡泡一样的快乐被戳破了，他沉默半晌才闷闷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如果真的那么好开口他早就说了，可他早就错过最好的时机。之后每一次想要开口的时候都有一种让他快要窒息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于是只好缄默。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凌霄山人也不想插手这种情情爱爱，但弟子这种倔驴一样的性格让他不得不操心，好歹是观察三年了才下定决心收的徒弟，还是很重要的。

凌霄山人不希望他因为情爱留下过不去的坎甚至心魔。

......

“这个...”

窗口的药王谷弟子看着这枚身份玉牌上下抬头了三次，然后叫来了另外一个弟子，两个人一起满脸惊叹。

明月忍不住咳了一声。

她也不想逢人就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只是没有药王谷谷主的传讯方式，只能出此下策，一层层通传了。

“啊抱歉，这就为您通传。”被叫来那位急匆匆的离开了，窗口的药王谷弟子把令牌还给明月，殷勤的请她进来坐下。

一杯茶刚刚冲好递过来的时候，门口出现了刚刚跑走那位药王谷弟子，还有他领来的另外一位绿衣女子。

“抱歉，失礼了。”

绿衣女子身上还沾着苦涩的药香，一看就是被紧急被扯过来的，但她不疾不徐、神色和缓的开口道：“身份玉牌能让我再看看吗？”

明月把刚刚收起来的身份玉牌又递了过去。

绿衣女子接过以后轻轻用大拇指指腹摩擦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还给了明月，脸上露出一个笑：“刚刚怠慢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药王谷鸿胪峰的芈容长老。”

“今日谷主没有接见安排，已经为二位通传了，请和我来。”

药王谷很大，和清虚门也大不相同，清虚门身处北域，是标准的剑修门派，门人弟子浑身散发锐气，一言不合就开打、很符合剑修的刻板印象。

明月跟着芈容长老一路行来，能看见药王谷弟子眼下多青黑，要知道修士精力是很充足的，这些人看起来却很憔悴，浑身散发着社畜的气息，半死不活的样子。

路上还有一个人嘴里碎碎念背着什么东西，明显分神了然后御剑撞上了其他人，一起就发生在她眼前的交通事故。

好在速度并不快，并未产生严重后果。

芈容长老当然也看见了，她颇感丢脸的解释：“因兽潮伤员增多，加上正值考核，门人弟子负累有些重，疲劳过度了，让您见笑了。”

明月因拜师松崖仙尊，虽然修为不高、称不了前辈，但她辈分高，喊一声您以示尊敬。

明月听她这么恭敬的称呼浑身都不自在了,纠正道：“别喊您了，喊我你就可以了，或者喊我明月也可以的。”

“还有，是什么考核啊？”

她有些好奇。

芈容长老从善如流：“那我喊你明月吧，是每三年一次的小考核，毕竟修行医术是为治病救人，自然不能怠慢。”

她想起那些每逢考核就哀鸿遍地的弟子也无奈：“而且这考核也是为了弟子们好，若是医术不精，出去没医好人，不说病人，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明月赞同的点头。

修真界的医闹可不仅仅只是要命，也不仅是医修，其他修士也是。

修行不努力，邪修万魂幅里与魂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