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分而食之

“因为没有爱，所以无法获得能力！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无法获得爱！我们的处境就永远是这样的恶性循环吗？”

“不！我们要改变！我们不可以让命运就这样把我们打败！”

“但是我们还有路可以走吗？我什么解决方法也想不出来了呀！”

“别急，再想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这队伍有多长啊？”

“看不到头！”

“我们还能等到向老大说出我们的困境吗，这么长的队伍？”

“会等到的吧？反正大家都在等！除此而外，我们还能作什么呢？别多想了！等吧等吧！”

“关于排这个队的传说，你有听过吗？”

“什么传说？”

“传说有只鬼，它从正常状态排到了失重状态，就在它即将脱离地球飞向太空的最后一刻，终于轮到它见老大，老大出手把它拽了回来，让它恢复了正常！”

“哇，它可真悬啊！”

“哇，老大可真厉害！”

“老大可是咱老大！世上最厉害的能力者就是咱老大啦！”

“所以咱就慢慢排队吧，都别焦虑，别失去信心！咱们一定能排到老大的面前，得到老大的拯救的！有信心没？”

“有信心！可我有点儿不明白！”

“你有啥不明白？”

“我不明白，咱这灵魂聚集体形成了公司，别的灵魂聚集体也形成了公司，为啥别的公司的灵魂都能自己找到爱，咱公司的灵魂自己找不到爱，老得排这么长的队等老大施舍拯救呢？”

“唉！做生意这个事情多少都得看运气！咱公司运气不好呗！”

“我听说咱公司原先跟别的灵魂聚集体公司一样，每个灵魂都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足够的爱来维持自己的存在状态！后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贫爱窟！”

“奸细！奸细！分而食之！分而食之！”队伍的前端遥远处，接近老大的地方，传来这样的喊声。

“又有奸细啦！你说咱公司咋有这么多奸细呢？”

“对啦，我看这就是咱们公司变成贫爱窟的原因！咱公司发展的太好啦，招别的公司嫉妒，敌对咱们公司的鬼太多啦！那么多公司敌对咱们，总派奸细到咱们公司来搞破坏，就这样把咱们公司给搞垮啦！”

“呸呸呸，咱公司可没垮！你是奸细吧，竟敢说咱们公司垮啦！”

“唉呀！你别误会呀！是我说错话，我自己掌嘴！咱们公司越来越辉煌啦！越来越辉煌啦！公司与宇宙共存！与宇宙共存！”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队伍的前端遥远处接近老大的地方，传来这样的赞颂声。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队伍的每个部分，每个部分的每只鬼都接续地发出这样的赞颂声。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的声音最终化为山呼海啸震天动地。每只鬼的身体都在这山呼海啸中颤抖起来。

随着漫长无尽头的队伍不断地向前移动，越来越多等待向老大申诉自己的困境寻求老大拯救的灵魂开始看清了奸细的产生过程。

一个普通人的灵魂如一只蝼蚁跪倒在黑色巨塔般的老大的脚下，卑微地开口发出它微弱的声音。

“老大，你让我去的那家店是个坑，真坑啊！”普通人的灵魂发出它卑微的求助。

“你误会了！”有个声音回应。

这声音明显不来自老大，但明显是在替老大回应。

“我没有误会！那家店不停地挖坑骗我，根本就不是在帮助我，而是在坑害我！”

“你不要再说了！”

“我得说呀！我不说，老大就不知道真相，我被坑害的现状就永远不会改变啊！”

“它是奸细！”突然漫长无尽头的队伍中有鬼大声指斥。

“它是奸细！它是敌对公司派来破坏我们公司的奸细！”更多的声音加入到这一指斥中来。

“容忍它污蔑老大就是容忍奸细来破坏我们！”更大的声浪起来呼应这一指斥。

“对待奸细，爱公司的我们该怎么办？”

“把奸细干掉！爱公司就是爱老大！爱老大就是爱公司！你们爱公司吗？”

“爱！”

队伍中没有鬼敢说不爱，因为老大等于公司，公司等于老大。

“让我们团结一心除掉敌对公司派来破坏我们公司的奸细吧？！”

“奸细！奸细！分而食之！分而食之！”

分而食之的声浪一出，附近的鬼争先恐后地扑向那正跪在老大脚下向老大讲出真相的灵魂，一鬼一口地将那普通人的灵魂吃掉了。继而参与分食的鬼的爱的状态都变好了一点儿。

“又干掉了一个奸细！耶耶耶！爱公司！爱老大！”

“老大英明！老大绝对英明！老大永远正确！”

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在队伍中传递，众鬼的声音再次化为山呼海啸震天动地。每只鬼的身体都在这山呼海啸中颤抖着。

“我们不排队求助老大了，好吗？”尤然突然问吴言。

“好，我们不求助了！”吴言坚定地回答。

他们俩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1221送他们返回了轮盘赌桌。

从此开始，吴言明白了一件事：讲出事实就是否定或者说败坏了老大的绝对英明与永远正确，这是不被允许的。自己这样的灵魂只是为了survival而拼尽全力，老大却是为了形象而拼尽全力。老大的形象是不容许破坏的。对于老大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自身形象的被破坏，这是老大统治下的贫爱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所以吴言能理解尤然放弃排队的原因：我们不能说出真相，不能寻求老大的帮助，我们只能靠自己，否则我们就会像上一个说出真相的人那样被当作奸细分而食之。我们只能靠自己survival。

吴言也能理解尤然为什么不跟自己直说，因为1221永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