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兵听着席合他们的对话，锐利的视线落在那个瘫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丑陋老太婆身上，不确定地问，“你们刚刚说，这个人是谁？”

他手指着何琳，席合给他认真介绍，“这个人叫何琳，今年一百零三岁，曾是席家的佣人，被赶出席家后成为了倭国商人青木修一的杀手，席家灭门就是她亲自带人干的。倭国战败后，她跟着青木修一逃亡去了倭国。龙倭重新建交后，她又带着自己的后人回到龙国，这两个就是她的外孙女和曾外孙。”

李老兵听得不敢置信，瞳孔放大，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断攥紧，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颤起来。

“她居然还没死。这个大汉奸，居然还活着！”

李老兵愤怒地恨不得朝何琳身上吐唾沫，指着何琳的手不停颤抖，眼眶也红得几乎滴血。

席合徐徐道，“听说你对何琳了解不少，所以今日我让高老爷子特意请您来，就是想听您说说您知道的关于何琳的所有事情。她犯下过的罪孽，背叛国家、百姓做下的事情，只要你知道的全部都说一说。”

李老兵自清楚何琳的身份，眼睛就一刻不移地盯着何琳，其中的愤恨、悲怆几乎要喷薄而出。

倭国战败后，青木修一趁乱逃回国，组织上当时想动手清理掉这个在南城地界祸害了百姓数十年的侵略者，可惜动手迟了，被他逃了。

何琳这个杀手据说在此之前受了重伤，本以为这人早就死了，没料到被青木修一带回国，还救活了，甚至活到了现在。

手染同胞鲜血的大汉奸凭什么能活这么久，那些牺牲的战士却个个年纪轻轻就葬送在战场上，都没能看到如今国家的和平昌盛。

李老兵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老兵，见证过人间地狱，所以此刻对这样不公的情形才更加情绪激荡。

他撑着轮椅扶手都想站起来，可身体只是往上耸了耸，立马又垮塌下去。

他抓着自己的膝盖，神情落寞又悲痛。

怎么可能站得起来，他早就站不起来了。

席良福帮李老兵推的轮椅，看他想站起来却又年老体弱，弯下身就想帮忙。

手去抓他的脚，想先把脚放在地上，才能扶人站起来。

可手摸了半天，抓了个空。

李老兵没有双腿！

发现这个真相，席良福不敢置信地同时又满心愧疚。

是他太粗心没注意，原来老人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坐轮椅，而是他根本没有双腿。

不公平、不公平，老天太过残忍！

当年为国而战的战士们有多少，最终死的死、残的残，全须全尾等到和平的有几个？

何琳这样的大汉奸必须死，她没有资格活着！

李老兵调整了许久情绪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认真地盯着何琳，一字一句讲述起她的罪行。

“何琳是青木修一一手调教出来的杀手，因为她是龙国人，却非常衷心，所以青木修一走哪儿都喜欢带着她，觉得很有面子，是他驯化龙国人的表现。在倭国人的聚会上，青木修一经常让何琳表演屠杀龙国人，把杀人当做表演节目，杀人方式也次次不同。死在何琳手上的龙国人数不胜数。”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李老兵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每一次回忆都让人怒火滔天，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青木修一是山下的钱袋子，有山下这个靠山，他在南城商业群里可谓横行霸道，恨不能将整个南城的经济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当时的龙国商人示弱，也唯有席家席合小姐能与之抗衡一二。席合小姐也成了青木修一最大的竞争敌人。”

李老兵边说着，目光边缓缓抽离，落到席合身上。

他虽未见过席合，但对这个名字可谓耳熟于心，久仰大名。

在整个国家都被倭国人侵占、把持的时候，席合能在巨大威迫和阻力之下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给龙国人撑起小片栖息之所，何其珍贵，又何其伟大。

刚才听赵老兵他们的话，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女孩就是当年的席合小姐。

虽然很不可置信，心里也保持怀疑，但如果席合小姐还能活着，那也很好。

看到自己努力保护的国家越发强大，终不负她曾经的付出和坚持。

李老兵把自己知晓的何琳的罪行，一一讲述。

在场之人听着，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也无不感觉毛骨悚然，怒火熊熊。

何琳就不是人，这样惨无人道的罪行必须公之于众，让她遭受全国人民的唾弃和咒骂。

除了李老兵和赵老兵，另一位孙老兵则是当年财政部的一位职员，与魏平洋是同事，也是隐藏在政府机关中的一枚地下人员，在倭国军队掌控下暗中执行任务。

他对魏平洋和席合都比较了解，算是亲眼见证魏平洋从一个正义的政府官员慢慢被腐蚀、屈服成倭国人的走狗。

魏平洋与何琳的私情也尽在他的眼中。

只不过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何琳与席家之间的恩怨，只以为是魏平洋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也是青木修一用以拉拢魏平洋的手段之一。

最后席家的惨剧他也是过了很久才听说，因为在那之前他暴露身份，紧急转移离开了南城，并未见到席家最后的结局。

说起魏平洋和何琳的事，孙老兵也是历历在目。

对于地下工作那些年的事情，即便过去了八十多年，他始终记得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不曾忘。

实在是那样的记忆太过深刻，如同被人用刀子刻在脑子里，风雨侵蚀不去。

所有人围坐在明亮的堂屋里，听三位老兵各自讲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老祖宗请这几位来的目的，席良福已经渐渐咂摸出意思了。

直接把何琳打死只会脏了自己的手，而且死不是最终的结果，将她的罪行昭示天下才是。

老祖宗这是要翻旧账，找证人，给何琳定罪！

即便过去了八十多年，但还有证人活着，只要能拿出切实证据就能定罪。

刚战争胜利时还一片混乱，让她钻了空子逃去了倭国，这回她差池也难逃。

自知道何琳还活着后，席合一边找她，一边搜集关于她汉奸的证据。

这几位老兵就是她找出来的知道当年真相、且身份具有影响力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