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鹤这次彻底清醒要比以往快不少。

这一次并没有给凌霄留下太多的伤痕，所以简单的上药后，带着凌霄回到了洞府。

等顾玄鹤就将被子给凌霄掖好后，他就一个人无声无息的走到了外面。

树上的腊梅宛如一块块蜜蜡一般，在风雪中看起来晶莹剔透的。

外面的风景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

一切依旧是那么的唯美，令人心醉。

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欣赏它们的人变了。

在侵蚀的作用下，顾玄鹤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以他身体中现在三方割据所营造出来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叩动天封。

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只要任何一方面出现增长或者是消减的趋势，顾玄鹤的身体就会出现危险。

他甚至连昙花都不如。

毕竟昙花尚可一现即落。

而他说不定连展现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现在还有一条路摆在他的面前——被完全侵蚀。

被完全侵蚀意味着，他一定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至于未来会做什么，顾玄鹤并不清楚。

或许是毁坏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和安宁；

又或者成为别人的一把剑，只要他需要就会立刻出鞘。

顾玄鹤并不清楚被完全侵蚀的未来会是如何。

但是他清楚，自己好像也拖不了太久。

侵蚀是会增长的，哪怕自己再怎么压制总会有一天达到顶峰。

在这之前，自己要是不能昙花一现。

或许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剑，替那人开疆扩土。

他随意扫了扫石凳子上的雪，坐在了上面。

抬头看着头顶上闪闪发光的星河，尽可能的让自己思考的完善一点。

只要自己想的足够多，一定会有解决方案的。

哪怕没有，不也就是再死一次的事情吗？

疼一下，眼睛一闭，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就是这一次自己要死的值一点。

目前自己已经选好继承人了，只要凌霄一个成长的机会，他的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

天道之子作为整个世界的宠儿，是不会输的。

哪怕一时半会输了，不杀了他，就像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般，稍微不注意，他就又成长起来了。

而且会比之前更厉害。

这是他留给镇魔宗的后手。

或许是他的情绪起伏的关系，原本在架子上的龙泉剑突然出鞘，直接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没事。”

“比起走一步看一步，我更喜欢一眼望到头，这样可以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做。”

“可现在，我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遇水搭桥，盘山修路，或许走到最后真的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龙泉的剑气激荡，像是在对顾玄鹤的话做出回应。

“既然走一步看一步的话，我也该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了。”

“虽然我们才刚刚结束见面，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

“而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闻言，龙泉乖顺将自己的剑鞘弄来，乖顺的别在顾玄鹤的腰带上。

顾玄鹤的目标则是四长老的洞府。

……

走进去的一刹那，顾玄鹤觉得这个看起来极为华贵的洞府没有变样，却莫名的多了许多衰败之气，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四长老皇甫宝富端坐在蒲团上，低眉垂首像是在等待什么。

穿着寻常衣服的他比起那满是金饰的衣服看上去要顺眼不少。

见顾玄鹤毫发无损的坐在他的面前，他才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人一般，机械的给顾玄鹤倒了一杯茶。

“我不喝茶了。”

顾玄鹤谢绝了这杯茶。

皇甫宝富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品着。

良久，才撂下一句：

“没毒，绝佳的碧螺春，你爱喝不喝。”

“一天天端着个样子，你活的是真的没滋没味的，可偏偏有的是人喜欢你、敬仰你、爱戴你。”

“可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奉为仙人的镇魔宗宗主顾玄鹤是个修魔的贱种呢？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妖邪能力的邪祟。”

“你说，他们还会如此崇拜你吗？”

皇甫宝富顿了一下。

顾玄鹤能看出，他在打量自己，好像要从自己的面容上找到破绽。

“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面对皇甫宝富的威胁，顾玄鹤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口说无凭。”

“而且，你一个罪人，也没有人会信你说的话。”

这话其实并不像是顾玄鹤会说的。

以前的顾玄鹤估计只会冷漠的来上一句：

“随意。”

可现在的他，不仅喜欢反驳，还喜欢在言语上插别人一刀。

最好一刀两洞，戳他对方心眼子，伤他气管子，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才好。

他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

这对剑道来说并不好。

可他已经修成了，借助魔气、侵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也不在乎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问什么的？”

“你从最开始就很讨厌我，我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知道，也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希望你能直接一点，将事情告诉我。当然，你不告诉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你开口。”

顾玄鹤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一点都不像是在审皇甫宝富这位曾经的四长老。

可如此轻的话，却让皇甫宝富如临大敌。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被侵蚀浸染的顾玄鹤会对自己用什么办法。

但是他不想说，那是只有他和那人才知道的秘密。

说出去了，那人就要化为飞灰了吧。

毕竟他们当初算计的，可是顾玄鹤未成名前最好的朋友。

是那种挚友一般的存在。

是他们，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并且让顾玄鹤用这场战役扬名天下，一战封神，成为修仙界的骄傲，成为人间说书人中终年不衰的热门话题。

“我想要知道，夜晨的事情，到底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他究竟是怎么被你们算计的？”

两句话都是问句。

却在说出来的时候让人有一种已经知晓了答案的感觉。

顾玄鹤太过平静了。

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平静的不像是一个被侵蚀了的活人。

哪怕他知道皇甫宝富不会说实话，甚至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依旧要问。

因为，他真的想要知道。

这种欲望表达出来的瞬间，皇甫宝富总算是在他的脸上看出来被侵蚀的痕迹。

顾玄鹤的瞳孔中隐藏的红光，实在是今日最令他心悦的事情。

只要顾玄鹤被侵蚀了，他就做到了那人想要他做的事情。

他没有辜负那人的期望！

“哈哈哈哈！你被侵蚀了！真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你说，你的徒弟知道你被侵蚀了吗？他知道你内力已经完全腐败了吗？”

“到时候，他还会如此尊敬你这样的一个怪物吗？”

顾玄鹤的声音还未发出，一道沉稳的声音便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知道啊。”

“我不仅心里尊敬，我还在行动上很尊敬。”

“只是你看不到，这可是我们房中乐趣。”

凌霄靠在门边上，环抱着胸口，笑的肆意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