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东向二人打了个招呼后便驱车离开，姜偌水在他的后排座椅上肆意躺着，昏迷不醒，不知即将去往何处。

无需多言，她知道琚之何会解决得很好。

剩下沈伽禾与漆凡两人在路口准备分别。

街口的灯光比起巷子里的更明亮一些，沈伽禾可以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此刻正好走到一个路灯下，纷飞雨雪夹杂着令人发抖的寒意。

“漆凡。”

沈伽禾平淡的音色轻唤一声。

“嗯？”

漆凡没有停止脚步，眼睛照旧注视着前方，身子继续迈进。

“这种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旁边人的话令他脚步一顿，轻笑出声。

“没有想不想，只有愿不愿意。”

女孩不说话，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天气带着冷意，二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却似乎隐匿着柔润的温情。

回到家，身子还未坐下，便收到琚之何来电。

一声又一声的震动在房间里来回盘旋，能清楚感受到来电之人焦灼不安的内心。

“疼吗？”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沈伽禾一接通，那边直接传来男人着急迫切的询问。

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已不再似之前那般平静。

“不疼……”

沈伽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没由来的有些微微泛红，心口有几分刺痛。

听在琚之何的耳朵里，只觉得听筒里传来女孩委屈巴巴的声音，顿时一阵心疼。

“泼到哪儿了？”

琚之何柔声问着，生怕吓到她。

沈伽禾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手臂。”

“几处？”

“一，二，三，四，四处。”

女孩每数一下，琚之何就忍不住眉毛再度蹙起，一下一下的越皱越深，直至眸子也跟着变得愈发残暴狠戾，杀意露骨。

“交给我。”

简短几个字，顿时让沈伽禾原本紧绷的神情蓦地全身心放松。

她坚信，只要有琚之何，便不会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好。”

女孩的声音清冽干净，听在琚之何耳里只觉得心脏处开始泛疼，疼得他心慌意乱。

沈伽禾怎么会不疼呢，琚之何那么了解她，不小心摔一跤都能黏在他身边哭一天，这下被溅到硫酸，能好受吗？

琚之何不断变换着坐姿，脸上既担心又害怕。

只要想到她现在身上有伤，他就巴不得把姜偌水丢到虎群里嚼烂才善罢甘休。

“对不起，瑾儿。”

男人的音色阴郁，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隐忍。

沈伽禾能感应到男人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不用道歉，没有人比你更担心我的安全。”

沈伽禾樱唇轻启，声音甜腻娇软，就像一片羽毛，撩得琚之何一颗心开始酥酥痒痒的。

“好。”

“那你能告诉我，她之前发生什么事吗？”

女孩再度发出声，甜软的嗓音里带着担忧。

“……”

毫不意外，对方不说话，只能依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点点微弱又极速的喘息声。

“之何……”

她弱弱的轻唤一声，听得琚之何耳尖不住发烫，鲜红欲滴。

“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撒娇，分外惹人怜惜。

琚之何重重呼出一口气，手掌握成拳，犹豫一下，压下心底的起伏，似乎做出一个很大的决心。

“我把她，丢尽了蛇窝。”

一句话，令沈伽禾不寒而栗，张着嘴巴，惊得忘记呼吸。

“……”

“你是不是害怕我了？”

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琚之何望着窗外，唇角勾出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

“不害怕。”

这下沈伽禾一秒没犹豫的回答。

“没事，害怕也正常。”

琚之何眼底浓浓的悲哀浮漫而出，自嘲的说着，声音变得沙哑，缥缈无比，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几近透明。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怕你，但是慕似仅不会。”

女孩的声音澄澈清透自手机那头传来，琚之何停顿了约摸一分多钟，悲凉的眼睛才逐渐开始发亮。

嘴唇翕动着，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姜偌水在歇斯底里间无意识提到我的父母，她似乎知道四年前那场大火的一些内幕。”

似是不想让男人陷入困境，话锋一转，沈伽禾道出刚刚发生的经历。

琚之何心思细腻，她不想提，那他也不会多说。

跟着女孩的节奏，语气平缓的说着。

“这个我有一些调查，包括你之前也说过你有一个哥哥，但是我不确定你说的那个‘哥哥’是谁。”

这个事就连沈伽禾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的药物一直在吃，随着记忆越来越多，确前后相继出现了两个男孩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会儿是琚之何，一会儿又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她也搞不懂。

难道她的童年里，除了琚之何，还出现别的男孩吗？

琚之何能寻找她，那这个男孩去哪儿了？他是谁，会是沈伽木吗？

沈伽禾心里一阵思蹙，却毫无头绪。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当年还有没有和你岁数差不多大的男孩？”

沈伽禾靠在椅子上，身子略往后倾，带着疑惑的语气问他。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名字我记不清了，在慕园见过一两次，好像是你们家仆人带来的孩子，跟我岁数应该是差不多大。”

“家仆的孩子？”

闻尔，沈伽禾只觉得心跳加速，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声音一下子变紧。

难道父亲养的孩子是他？亦或是父亲生的孩子是他？

这个想法令沈伽禾大惊失色，一时之间寒意四起，头皮发麻，无法再说出半个字。

“放心瑾儿，交给我，我会查清楚的。”

琚之何不想她在这方面过多担心，柔声安慰她，无形中也在给她力量。

“嗯……”

沈伽禾有几分失魂落魄，无力应着。

为什么好多事情她都已经开始有了记忆，无奈都是断断续续，只言片语，就是连不到一起去。

甩甩头，她细细一声低叹说，“我这次回家，其实是因为孟亦鞅的事……”

“我知道。”

琚之何打断她的话。

“孟令辉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逮捕他的名义是收受贿赂，金额还很大。”

“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

沈伽禾轻吁口气，语气间带着急切。

“陷害他的人多半是为了私仇，这个案子很多年前曾被翻出来过，当时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时隔多年，再次因为同一桩案子，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不能不怀疑事情有诈。”

琚之何的声音再度平静如水，只要不是涉及沈伽禾，他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平静冷酷的样子。

“他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孟令辉这么多年都是人民心中的好警察，遭人妒忌是难免的，我看他不像是得罪什么大人物，倒像是有人对他积累多年的恩怨，一夕之间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