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排除了白玄的原因后，又学了两天，还是没有学会，于是她再次分析原因，觉得应该是没有开窗的原因。

一定是现在待的地方光线不够充足，才会看不清六相之外的点。

于是余葵哒哒哒跑过去把窗户推开，感受到洒在自己身上的光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行了。

梦慈看见余葵身上露出的和第一天见面时已经截然不同的孩子气，眼中忍不住荡起了笑意。

这才像是那个被她养大的孩子。

只是在余葵扭头时，梦慈眼中的笑意瞬间散去，仿佛刚才她眸中鲜艳的色彩只是强光氤氲所弥散出的错觉。

余葵好似没有发现梦慈的不对劲，在自顾自地排除了一些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的上是原因的原因后，就像前几天一样，对着梦慈重复着那句话：“六师姐，我们再来一次。”

“好。”

一天后，余葵跑去一楼亲自动手除草，理由是，窗外的杂草不好看，影响了她发挥。

三天后，余葵冲到天上，把宗门的仙鹤全部抓了起来，暂时不许它们再在天上飞，飞来飞去地都影响到自己了。

六天后，余葵开始装饰书房，给原本朴素的书房摆上了很多格格不入的华贵摆件，把整个书房都衬的亮堂了不少。

但是，她还是没有学会观运。

而此时同样在学习六相起源的白玄，已经能够清醒一刻钟了。

在师兄师姐飞升后，余葵终于又一次被迫清醒地认识到了她和气运之子之间的差距。

当初，她用了半年时间，借着五师兄的各种护神符篆，八师兄的各种增幅阵法，才能在六师姐的六相之书面前坚持一刻钟时间。

但现在，白玄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前提下，仅仅用了十几天就做到了。

余葵叹息了一声，倒不是嫉妒，她要是会嫉妒早就把自己嫉妒死了，她只是担心。

她怕白玄彻底学会了六相起源后，她还连第一步观运都学不会。

这样的话，她还如何配当白玄的师父，平天宗的掌门。

梦慈将余葵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原本除了指导余葵她一直没有开口对余葵说过其他的事，但现在看见余葵身上有着显然不同于以往的焦躁时，梦慈还是忍不住了。

“小葵，你想休息一会儿吗？”

余葵听罢，心有一瞬间跳的很快，但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端倪，只是继续平静道：“师姐，我没事，你也知道，我最习惯的事就是失败。”

梦慈和余葵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余葵是在逞强，当场拆穿她：“你以前对我说，习惯和喜欢是两码事，你自己竟然忘了？”

余葵的身体不着痕迹地一顿，她没想到自家师姐装了那么多天，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不装了。

她问：“师姐......你为什么......”

梦慈回答地很坦然：“你是我唯一的小师妹，你说为什么？”

余葵又问：“那你们飞升以后为什么从来没有理过唯一的小师妹。”

余葵的声音很平淡，不知道是大师兄下的咒术，还是她本身的心情便是如此，可无论是的哪一个，梦慈的心都被这个问题狠狠扎了一刀，很疼，但她却无法辩驳：“只怪我们还不够强。”

余葵听到这话明白了什么，以前师兄师姐们还没有飞升的时候就曾说过，他们现在如同井底之蛙，若是用现在的心境去面对飞升以后，只会自寻死路。

“六师姐，你现在过的开心吗？”

梦慈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笑容，但她没有回答余葵的话，只道：“你多想想你自己，你这些天，心乱了。”

余葵没有否认。

梦慈又继续问：“小葵，你为什么想学观气。”

余葵想了想，道：“我新收了一个徒弟，他是气运之子，但无法控制气运，我想学会控制气运的办法帮帮他。”

梦慈听到这个答案，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余葵也没有反驳，她从来不反驳六师姐的话，只是又反思了一下自己，重新给了一个答案：“我怕若是自己教不好徒弟会辱没平天宗的名声。”

“这是一个理由，但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梦慈看着余葵的眼睛，定定道：“真正的原因，与你自己有关的原因，是什么？”

余葵听着梦慈一个又一个渐渐引导着自己深入的问题，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从前。

梦慈是六相修士，她是最能看清这个世间真相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就算时间会有万般错，梦慈也决不会出错，但其实，梦慈当初对余葵说过，她也曾糊涂。

梦慈出生在古族。

自鸿蒙界爆发灵气后，原本的君主制崩塌，君王麾下的各大家族被新兴而起的修士吞噬瓦解，大陆势力被彻底洗牌，梦慈的家族，是在那种混乱状态下唯一完整存活下来的君王势力，被其他修士称为古族。

古这一个字，原本算不上是好词，不仅指他们是该被淘汰的种族，更讥讽他们的思想观念古老。

自从灵气爆发，世人皆能修炼以后，原本的伦理道德，公俗法治全部瓦解，修士以修为排等级，强者为尊，只要足够强，无论是杀人夺宝，还是灭族夺他人之妻，都可以被原谅。

修士万事以自己为中心，可以为了一点提升修为的灵宝打的昏天黑地，也可以为了达到自身目的万般算计，不顾苍生死活。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杂灵根，无法修炼的凡人，过的甚至连君主制下原本的奴隶还不如。

鸿蒙界，弱肉强食，生死由天，看似合理，实则混沌。

古族，是在鸿蒙界最初的混乱之中，唯一记得责任的家族。

【不论是以前做人，还是现在寻仙问道，都不能只求开心随意。】

【都是凡人时，我们曾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如今真有寻仙之路，却把凡人看的比畜牲还不如，真是这般，又如何担得起曾经为人时，对现在自己的期盼。】

【寻仙问道，行善尽责，是求仙之人的本分。为一己之私害众生受难，这不是修士，是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