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烧毁了？不曾管过，也就是说你们只管记账，只看单据，实际情况不了解？”沈晗又问。

赵克谦与贾明对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

沈晗都想鼓掌了，看来准备相当充分。“乌兰察一把火把什么都烧光了，去往北元的商队发出时是有名录和数量的，户部也是有些存单的，不如派人取来，微臣请皇上恩准。

皇上看着脸色好了一些，“准奏，派人取来。众爱卿先休息，用些餐饭，告知其他大臣今日朝会暂停。”

陆林安排人去取证据。其余朝臣都在窃窃私语。

满殿的文武大臣在皇上离去后，终于也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想着破局之法。

“星河，你有没有把握在取到单据后，能反转，重新调查此事，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有疑点也行，只要让皇上不要当场废太子或者囚禁就行。”刘尚书小声问。

周围顾阁老和其他几位也都关心的看着他。

“刘老，户部的账在下可没详细看，出发时的货单要是都在，就好办了，要是没有了，还真不好给您老保证什么。”

“这——这两天都在按收的税银和收到的货款、利润在算，算出来的数你也知道，差不多就十万块的入账，他们可以说那只是去年岁末和今年头几个月的，原本按一季一结，二皇子派人说情，互市点还在修正，货物堆积，还没正常交易，等等，一直在拖延结货款，账本字上都是应交款。这可咋办？”

沈晗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他也不想惹两位皇子注意，所以北元的事还真的从未关注过，好吧，原来自己都没啥证据。

这边又是一阵绝望地沉默。

刘曲境也觉得自己没做好监管，但这也是惯例，虽然是说按季结算，但一般还真是算而不结，很多时候连算都不算，一般年中算一算或者年终再算，年终能结帐的都是不错的官商，应该说这些官商背景不够强硬，像皇子背景的官商，能如数结帐都是烧高香了。

“商队的单子能拿到也行吧，只要能找到漏洞。”

三皇子也在焦虑，小声问二皇子，“这沈晗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要不然想起要货物单子，这要是发现咱们篡改了货单怎么办？”

“三弟不用慌，愚兄早就想好了，他们什么也找不到，只有郭家和陆家的两只商队货单是真实的，其余都已改好。再说了商队的货单，一般都在交割时留在了互市点，能有心留下的，也都是抄录，咱们不认账。”

“好吧，这沈晗也太狡猾了，可恨始终不肯站队，此事之后，站不站队，都不能留了。”

二皇子点点头，“这沈晗是看明白了父皇不想废太子，所以尽可能找茬呢，此人行事缜密，还真不能小瞧了，除去也是扫除障碍。”

二皇子心里一阵可惜，沈晗真是披甲就能上阵，卸甲就可治国，文武双全，可惜不为自己所用。不能控制的能人还是早点除去为好，他家里招财猫长得可人又会挣钱，能收拢过来也不算亏。

皇上坐在软榻上，喝着药，洞虚真人站在一旁，准备着长长的银针。

待皇上情绪稳定，开始行针。

“皇上，昨晚睡得不安稳吧，这可不好，行针之后，闭目小憩片刻，睡不着养养神也是好的。这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一个得用的，何必这么苦苦干熬自己。皇子们都大了，都能独当一面，儿孙自有儿孙福。”

“真是都大了，心都大的不行。满朝文武都能干的很，一个个早就找好了——哎，不说也罢。真人，你曾给沈晗推过生辰八字，依你看，这沈晗后半生怎样？”

“沈施主，命格奇诡，破军星入命，少年似有重大变故，导致后续命运算不出来。不过破军星为将星，在天为杀气，在数为耗星，化气曰耗，变动之星。说白了就是很难有安稳想清福的时候，不利钱财六亲，很会花钱，也没什么亲人缘，姻缘也不顺利。

此命数先破后立，不破不立，最是难解决、困难、或者吉凶难测的事反而适合，因为有此星命数之人都做事有魄力、善谋略、长于行动。此命数难在破与立，能破，即可大富大贵，或为大将大帅的领导之才，或为巨富。不能破，多殃祸，不守祖业，不破财必破身。

贫道虽摆了解厄的七星阵，但也是保家消灾，主要是为沈将军的妻子驱佞消灾的。他俩命格相宜，奇就奇在两人竟然都是少时有重大变故，命数不可详细推解，摆七星阵前，两人的命格推解都给贫道带来了伤害。如今两人已成亲，命格相合，互相助力，应该是谁也不会离开谁。”

皇上呼吸沉沉，似乎睡着了一般，洞虚子也悄悄退下。

洞虚子退出房间，对张宝点点头，“皇上睡着了，没有要事，先不要叫醒他。醒来后再服用养神丹。酉时，贫道再来。”

洞虚子缓步走出养心殿，猜测皇上询问沈晗命格的原因，原本这即使是皇上也不该问的私事，洞虚子也能推辞，但是他透露了三分，三分为真。

沈晗和江月的命格，洞虚子的确都推演过，也都给他带来了伤害，一个失明了数日，一个神魄不稳了数日。这两人都是早夭灭家之象，偏偏又从断掉的命线接续出了未来，异数也是变数。

洞虚子没有给皇帝透露一个重要信息，国运也会因沈晗的命运而改变。他推出沈晗被灭门，五年后大魏民不聊生，八年后国破，周氏一族均在沈晗被灭门的地方被砍了头颅，血流成河，和沈家被灭门时一样悲惨。

正是看到皇室宗亲的命运和国运，洞虚子双目流血，失明十数日才养好。不过此情此景他也未曾告诉沈晗罢了。

他只是提了灭门二字，沈晗便目眦欲裂，痛苦不堪，发出了“天若不能尽人意，但求无愧于吾心。”的嘶吼。

洞虚子似乎也从这声嘶吼中，明白了沈晗如何找到自己，解决自己的困境，却不曾勉强自己，放自己离去的态度，大就是无愧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