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刘尚书也上前，“微臣有奏，从户部发出的货物清单和商队目录推断，乌兰察仓库失火亏损了近十万两，加上这次火灾，丢失商队的损失及赔偿估计五十万两左右。与乌兰察所报损失差距太大，希望能复核一番。”

二皇子冷笑，“两位大人是怀疑锦衣卫的办事能力了？小王也希望皇兄没有造成这么多损失，没有这么多让人想不到的作为，当初北元互市，如果太子想要一力承担，孤和瑞王必不会接手，如今造成这么多损失，儿臣也有罪责，请父皇惩罚。”

三皇子也一同上前，“请父皇惩罚。儿臣亦有失察之责，只是为下面办差的人痛心。账本、证据、口供、人证都已被锦衣卫辛辛苦苦取来，户部的账目和乌兰察账目有出入也难免，毕竟相隔千里，乌兰察的官员也是兢兢业业在办差，难道地位高的人怀疑，就否定了他人的辛苦劳作。《汉书》中曾说，故贤圣之君，博观始终，穷极事情，而是非分明。父皇一向体恤下情，如今证据确凿，儿臣和太子、二皇兄都有错失，请父皇责罚。”

大殿中，也有数位大臣接着二皇子、三皇子的话，表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过而不能知，是不智也，知而不能改，是不勇也。”

一会儿，站太子的大臣也开始掉书袋。一时间，大殿里人声嘈杂，两边恨不得揪着胡子打起来。

张宝站在皇帝下首，看着大殿群臣互相攻讦，都已经有人提到几十年前某某犯的什么错误，你家里有什么样的错误等等，再吵一会儿估计大殿上站着的没一个好人，家里十八代丢人现眼的事都要拿出来数落了。

再用余光看见皇上铁青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皇上心里并没有废太子的打算，可是损失之大，内情之深都超过了皇上的预料，如果不在这里说出原委，隐藏真相，反而会越传越离奇，毕竟除了锦衣卫，知道的人并不少，二皇子、三皇子随便漏点风出去，太子以后都很难抬得起头。在这里说明调查的情况，保太子的一派好歹能拿得出一些堂而皇之的理由，现在可好，完全没有战斗力，竟然不能抓住关键，破除这些证据，即使能延缓处罚也行啊。

张宝自己想了半天，还真没什么破局之法，证据都已摆在桌上，要说户部也有专门的人核查过，不能任由乌兰察拿出个假账本，锦衣卫也不可能不做调查。再者宦官不能干政，他也没有办法。

张宝在大臣中找沈晗，想看看沈将军的反应。竟然不在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里面。

环顾四周，发现沈晗正站在摆证据的案桌旁，翻看证据。

沈晗翻看账本，账本的材质和自己手中的两页纸材质一样，看来自己手中的两页纸应该是账本里斯下来的。

这里的账簿没有缺失，应该是重新做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又要重新做账本，又要和其他账本对上，重新再造假一整套账本，工程量太大，根本来不及，应该是按照原有的一套逻辑，把缺失的部分补足。

沈晗耐心的开始翻找，刚才听到西城仓库报损失的时候，账目和数额就很熟悉。按图索骥，终于让沈晗找到了西城仓库的八月底账册，正是一本账册最后几页中的两页，记录的内容和自己手中的两页记录的内容完全一致。

书信中的内容似乎不容易找到，但这个茶引这个是指挥使奏请的，户部也同意了，应该能够查到。只是这个证据用出来指向性太强，两位皇子有可能就会想到自己自己有针对性。

沈晗看似随意的翻阅着账本，还有一些口供，乌兰察茶马监司的货物目录，幸好只有近一年的记录，多是挺多的，但也不是翻不完。

看来这乌兰察的账目并不是所有都有问题，只是最挣钱的三项，丝绸、瓷器、茶被做了手脚，其他的货物，像绢、漆器、大件瓷器等等十余种货物都没什么问题。

这种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还真是难找出端倪，要不是特意寻找蛛丝马迹，很有可能就迷失在这真真假假之中了。

沈晗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抬头正碰上张宝焦灼的目光，递了眼色，又用手碰了碰挂在腰间的玉佩。

沈晗抬头偷偷打量皇上，只见皇上握着拳揉着额角，满面通红，似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真有些担心皇上的身体。

前几日刚出事的时候，皇上已经气的晕厥过去一次，幸好洞虚真人及时用银针疏导，很快就醒了过来，可是也是卧床了两天，慢慢调养了这几日，才看不出来。

皇子昏迷的事，太子和皇子都是知道的，如今两位皇子突然下狠手，恐怕不止是要废太子，还想着一石二鸟，把皇上再次气倒也不是没可能。

洞虚真人曾私下说，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曾经先后给皇上敬献过吃食和补品，分开看都没有任何问题，合起来也问题不大，但要是长期一起食用，就容易风热上头，只要生气，愤怒，声音嘈杂都容易引起昏厥。

这满大殿争吵不休的场景只会让皇上的情绪烦躁，引的旧疾复发，要是在这里昏厥了，满朝文武恐怕都会人心惶惶，站队和互相倾轧的会相继而出，事态就更难控制了。

要想保住大魏国的平稳安定，就不能让皇上出事，至少先要保住太子，让皇上平息这场事端，更要粉碎两位皇子的阴谋，不能让他们逼迫皇上。

更何况上一世，太子被害死，加速了皇上的病情，最后深宫养病，皇上信任的张宝不见人影，外官无法得见，就连阁老和自己都见不到。两位皇子到底是谁上位他不知道，但自己满门被杀的幕后黑手绝对和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沈晗环顾四周，众位朝臣还在争执，情况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