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皇上已经醒了，张宝随身伺候，讲了秋三月西北商队的盈利和分红。

皇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白虎皮还真是难得，不张扬，又是大热，做褥子，做披风都可挡风抗寒，是好东西。药材也算稀少，有这个心就好。

星河这媳妇不错，就像他说的胆子是有点大。送的护肩、护膝、药酒什么的都不太合规矩，能有个疼他的媳妇也算是苦尽甘来。东西都检查了吗？”

“都检查了，没有问题。护肩、护膝都让宫女拆开，奴婢细细查看了，是碎的虎皮，一块块拼起来的。药酒膏药都让太医查看了，是治疗风湿骨痛的，药酒是虎骨泡的，还加了稀有的药材，送了一大坛。胡太医还想问问有没有这么好的虎骨，也想要一小瓶药酒。”

“送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让人惦记，还是年轻。先给他两小瓶，用完了再给他，惹什么眼。他俩没说别的？”

张宝笑道，“奴婢隔了个水晶帘对面坐着，小俩口能说什么，最后两人离开时，啥都没拿，就连账本都放下了走了，说是明天把红利送到在取账本。账本也看了没看出什么。”

“哎，皇子大臣们也关了十天了吧，家奴打听送东西的也有，但主母想办法来的就这丫头一个，大家规矩都把人教傻了，就连太子妃都没想着来看看。太子一到秋末初冬，身子骨就弱，怕冷畏寒。把虎皮逢到里面，做床褥子给送过去。给几位老大人也都添些被褥，不行晚上添些炭火也使得。”

文华殿的东暖阁，顾阁老和几位大臣正在与太子商量。

“刘尚书说户部查现有的账查不出来什么，损失还挺大。看锦衣卫取回来全部的账簿，看看能不能找出问题。兵部也在等周立的副将，目前只能等。”

“殿下，要做好应对，万一新账本到了，不能洗脱，还是要找个脱身之法，找个人——”

“李侍郎不必说了，孤已跟皇上说明是我派的董翼前去，去之前也是跟飞羽说了疑点在哪。”太子止住老臣的谋划，董翼已经是生死不明，要是被泼了脏水，自己就算能脱身，也是心里的一道坎，还失了拥护的大臣的心。

顾阁老心中一叹，太子殿下仁厚，皇上也是了解，最坏的结果也不至于废，但是声望和人心会损失很多。

“不妨让安王找星河聊聊，看看有没有破局之法。”顾阁老轻声说，安王和沈晗还是有些交情，沈晗看似中立，但要他肯在关键的时候说一句，恐怕比兵部尚书的话还有用。

“除了查账，沈晗一直在避嫌，毕竟西北商队没出问题，那边是否经得起查还两说，他不一定会站出来，何必惹祸上身呢？”詹士府的一个官员说道。

“不用去找沈将军，他会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我们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太子平静的说。

太子想起了十五岁的沈晗，临危受命，准备去西北掌管霍家军，前途一片迷茫。

太子在东宫，两人做临别前的告别。太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心里其实是想拖延些时间，让沈晗改变主意，甚至说自己会去求皇上。

沈晗笑而不答，离开时拥抱了一下，小声说道，“太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我们各司其职，尽力而为。殿下想成为齐桓公，在下想成为管仲；殿下爱护自己的身体，守住这皇城的一片天，末将去守护边境的一片天。等实力充足，末将在前方收复失地，开疆拓土，殿下仁治天下，海清河晏，百姓丰乐。”

太子失言，心中激荡，原来儿时在书房两人谈论的小小梦想，沈晗一直没有忘记。

如今十年过去了，两人不像从前，似乎真的相忘于江湖了。沈星河不仅守住了西北，还收复了前朝丢失的数座城池，守护了西北百姓的平安丰乐。

两人的默契不用旁人提醒。就像星河无论在哪里收到好药材都会给自己一份；自己看到兵书古籍就要收好，看完后给他送去，并附上自己的读后感。

太子相信，自己无需拉拢沈晗，只要自己做正确的事，他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帮助自己。

等待新证据的还有二皇子英王和三皇子瑞王。

“李勇已经奄奄一息，多次口供就是只带了口信回来，说何东被人陷害，身遭不测，两人被人追杀。没见过撕掉的半本账，那账本可能真在何东身上。

息影居的何家没有大动作，没跟外人联系，前几天何家小姐请了医婆回到息影居，没有再外出过。曾派暗卫进去翻检过，没找到东西，孩子就啼哭，无法全部搜检。一直派人盯着呢。

可恨何东也失踪不见，要说他跟着董翼也不无可能。”英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按理说灭了何家才好，只不过现在敏感时期，风吹草动都会露出马脚，乔子正这个傻货惹的事刚按下去，不宜再动，只要这两天不出现，不捣乱就行，账本已经补齐，专门请老账房看过，看不出问题。”瑞王也喝了一杯，“别说这葡萄酒还挺好喝。”

“新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何东通敌，利用互市给北元的货物里携带粮食，先把粮食按照丝绸运到乌兰察，再与北元交易，差价何东中饱私囊，被发现后畏罪潜逃，回京求助。这回太子主簿走私粮食，太子也难逃干系，往大里说，是为一己私利，通敌卖国，不废太子都不好交代。愚兄恭贺皇弟入主东宫，先干为敬。”英王一饮而尽。

“哈哈哈，皇兄不必如此，太子倒了，咱们都有机会。那边还想着不行就认下损失，几个太子党还在谋算着补足亏损，从轻发落。”瑞王欢快之极，太子倒了，自己就有七八成把握，但还要客气一番。

“皇弟何必谦让，不是应该当仁不让。愚兄哪有这个志向，一向唯皇弟马首是瞻，到时功成身退，当个安乐王爷，收集佳人美妇，品尝美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