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不高兴，将军上次在家吃晚饭还是一个月前呢，每日早出晚归，很是辛苦呢。”容止笑着说。“原本想着最多两个月就返京了，现在都要过端午节了。幸好早准备了夏装，要不然都要抓瞎了。就是不知道衣服又要收几分”。

“做的几套衣服都已经做好了，晚饭的时候让将军都试试吧，应该改的不多。让柳嬷嬷进来吧。”

三十来岁的妇人收拾的简单利索，面容普通，垂着眼帘，站在厅里如一棵松树，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小姑娘，只有七八岁左右。

“我叫柳青，慕青原本推荐的是我妹妹柳绿，她来的时候在吴国被夫家辛家追杀身死，我去辛家带了妹妹的女儿辛夷逃出来，所以晚了一个多月。

如今辛家虽然没有派人追杀我们，但风险还在，我们也无处可去，如果姑娘还需要人保护，我仍旧可按前面的约定签10年约。

如果姑娘改了主意，就容我先欠着慕青给我的二百两，什么时候能还上我也说不准。”女声低哑，透着疲惫。小姑娘红着眼睛扭着衣角，固执的抬头看着江月，眼神慌张。

江月好像看到了前世自己第一次见父亲的慌张，倔强的装着冷静，其实眼底也带着怕被拒绝的的慌张吧。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

招了招手，小姑娘走上前。江月拉着干瘦的小手，“我正需要一个跑腿儿的小丫头，你跑的快不快呀？”

“我跑的可快了，娘叫我小机灵鬼儿。”小姑娘重重的点头，声音有点哽咽。

“柳夫人，你和辛夷安心留下吧，先熟悉一下环境，不急着保护我，我一个内宅妇人，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保护的。”

小丫头行了一礼，抹抹眼泪，咧着嘴回头“谢谢姑娘。大姨，我们不用再跑了。”

黄昏，书房被暗淡的光隔出一片静谧，江月看着沈晗睡着的模样，忽然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同床休息了，沈晗总是休息在书房。

以前不管多晚，沈晗都会回卧房休息，所以总还是能见见面的。尽管沈晗比较粘人，但却是没出现过擦枪走火的情况。江月常常想幸亏自己是现代人的灵魂，要按古人的礼数早都该自挂东南枝好多遍了。

是要淡了吗？还是有了新欢？自己可以离开了？自己还打算投入感情，好好对沈晗呢，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脑子里忽然涌入好多念头，江月混乱了一阵，迟钝的发现自己有点难过，情绪仿佛是青芥酱直达鼻根，猝不及防。

江月忽地站起来，狼狈的想逃离，手被一只大手拉住，低沉的声音响起“去哪儿，好久不见了，来了就跑。看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晗伸手一捞，把江月揽入怀里，“你这是忙完了，想起我了。”

江月别扭的把头转到一侧，就是不看沈晗，小声嘀咕：“是你忙完了，知道回来了？或者休息一下，又要出去啦。”

沈晗坐起来，伸着头认真看着江月，发现江月眼尾带着红，眼睛里蕴着水汽“怎么了，什么事不顺心吗？谁让我的小十六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不顺心，也没谁。”江月心里嫌弃自己矫情，怎么突然就胡思乱想了起来。

“没谁——，难道不是因为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沈晗有点抱歉，握着小手，亲了亲指尖。

“将军不都是正事嘛，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江月调整自己的心态，要做个懂事的侍妾。

“正事？”沈晗轻哂，“那些都是浪费时间的扯皮事，还真不及和小十六你聊聊闲事，赏赏春花，尝尝小菜呢。前面刚把建港的预算送到京城，这一拨拨的人马就闻着肉味全都来了。让郭家应付吧，后面小十六赏我几天光阴，陪我好好休息休息。”

“我听着酸，是不是媒人撂过墙了？怎么谢媒酒没喝着，还是风月场逛腻了，需要小菜缓缓肠胃。”江月说完有点后悔，不由低下了头，自己才是酸得不行，什么时候自己在意过沈晗在外面应酬。所以自己内心还是在意的。

沈晗抬了抬眉毛，托起江月的小脸，嘴角含着笑，“是是是，我被二皇子和郭远平撂过墙了，不过风月场我可没逛过，我早说了家有河东狮，他们都知趣着呢。再说了，我不成亲，身有隐疾的小道消息早就不是秘密了。”

“什么身有隐疾小道消息，你放出去的消息不是命格不宜早成亲吗？”江月一听就有点急了，这哪跟哪，要是这样的消息，沈晗不得让人暗地里笑死。“不行，咱们要想个办法破了这个传闻。”

“哈哈，你要怎么破，现在肯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沈晗笑着刮了江月的鼻子，看江月眼神听见嫁字时眼神一霎那的躲避，知道她还是有些逃避，又笑着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传闻甚好，免得麻烦。咱们这院子粗使的人毕竟也是当地人，外人要打探个消息易如反掌，所以我一直留在外书房。”

江月一怔，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软软的倚在沈晗怀里，抬起头，柔软的菱唇轻轻啄了一下沈晗的下巴，“思虑缜密。”

“这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意志力，你要是再——我可忍不了了。”沈晗含住红唇，呼吸交缠。

江月觉得呼吸不畅，口唇酸痛，觉得再下去就刹不住了，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快放开我，要吃晚饭了。”

沈晗沉沉叹息一声，仰躺在榻上，“咱们回京城以后，我就去提亲了。月儿，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月上柳梢头，晚饭才吃罢。沈晗知道江月的习惯，陪着她遛弯，听她说说这些天做的事。其实每一件他都已听人汇报过了，但就是喜欢江月像个小孩子讨糖吃的表情，分分钟在说“我做的好吧，表扬我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