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想过沈晗有要事忙，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忙。已经有半个月了，两人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知道沈晗休息在外书房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离开了津口。

铺子也有很多事，不过长平和秦安都很能干，又是做熟的了，到江月手里的事没几件，江月原本还想和沈晗商量商量，实在见不到面，自己就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拿了主意。

收集到的消息都熟悉了，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琢磨着出去逛吃逛吃。带着容止、巧珍、巧纭、巧纹轮流出去。

津口城本也不大，城中好一点的铺子，这一段时间也逛吃的差不多了，再往东北就是一些破落的渔村，离港口越近就越破落。

到了港口，反而人多起来，都是穷苦人，这里妇孺突然多了起来，小孩子都在卖烧饼、卖海鲜、卖各种小东西，女子和年纪大一些的老汉都在船上搬货物。每个可以停船的地方都聚集着一些人。

几个最大的聚集地，能看到一些青壮年。不过这些地方明显是有着势力范围的，好几处都挂着不同旗子。

江月几人坐在一个稍大些茶棚子里，里面没啥人，巧珍、巧纭正忙活，卫九带着车夫和几个侍卫在不远处喝茶休息，周围围着一些小孩子，挎着篮子，不敢上前，也不肯离去。

“婆婆，借你宝地休息休息。您老贵姓？让你小孙女给我随从捡些吃食拿去。您坐着和我说说话。”江月看着茶婆子，有五六十岁，一个十岁左右黑黑的小丫头有点拘束，不过手脚麻利，赶着把为数不多的桌椅擦了擦。

“不敢当，老婆子我姓江，都叫我江婆子。姑娘不嫌这里简陋，只管歇息，刚来了一只大船，都去那边忙活了，这里没有人会来。”

容止拿出马车上的器具和一些小点心，也给婆婆各自捡了一些摆了一盘。又拿些糖块去给小孩子了。

“江婆婆是附近村子的人吗？每天在这儿吗？这里青壮年感觉不太多，是不是都去城里了。”

“我是下湾口村的，我们这儿上湾村离城近，生活好一些，青年都去城里做工了，下湾村贫苦些，能停船的地方也少，有点力气的青壮年出去跑船的多，还有一些都进城做工了。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村子里也没几户人家，都荒废了，以前还打渔，现在打渔要去很远的地方，打渔的人也少了。我们进城也没活路，在这儿支个摊子，糊口罢了，这些孩子也都是可怜人家的，能不饿死就行了。”

“跑船？跑船去哪里？这里船多吗？”江月看巧纭买了不少小孩子的东西，这些小孩子都光着脚，个个黑瘦。

“跑船都去南边了，不让说，听说近一点的到什么沱岛。远的就远了，去南澳岛，或者大马岛的都有，去南澳岛的听说上湾村有人去过，去过大马岛的短的要二三年，长的要三五年才能回来，城里有一家，叫什么滕家铺子，听说有人去过回来了，原本家里穷的不行，回来就发财了，后来我们村也有去的，可惜没回来，就是那个个子最矮的孩子他大哥，跑船给的工钱可以提前支，要不是他娘病的起不来，石大郎也不会冒险。”

江月心里一怔，沱岛已经属于越国了，大马就更远了，已经应该算是南洋的范围了。这些应该都是私船，官船很少，又停了一段时间。

“船多不多，老婆子我不知道，不过每天都有船来往，多的时候，一天五六只也是有的。上湾村那儿还有个白家码头，比这里还大些，都是豪华大船来往，这里是郭家码头，还有几家都没这边大，我们下湾村也有一个小的，只能停几条小船。剩下多的都是一些渔船。”

“从下湾村小码头再向南有一处深水湾，我以前和大哥打渔得时候被风刮去过，后来再没找到，大哥跑船以后，我也再没去过。”黑瘦的小男孩把一篓子海蛎子倒进旁边的木盆，突然插嘴。

“石小郎，你哥在的时候，咱们村的人也出去找过四五次，不都没找着。你娘这几天咋样？”江婆子拿了一块鸡蛋糕给男孩。

男孩摇了摇头揪了片树叶，把糕包起来，揣到怀里。“今天这位姐姐给的钱够给我娘再开点药的，我娘吃不下东西了。”男孩眼神黯然，眼角突然就有点红了，沉默的把木盆端到灶棚去。

“哎，石娘子遭罪呦，可怜孩子了。”

江月没有多说，看了容止一眼，容止明白，走去卫九那里。

周围的小孩子一看有人搭话成功，也不再害怕，一言一语的说起来，气氛也热烈起来。

几人吃了午饭，也招待了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下午去了下湾村周围，确实已经荒芜的厉害，也没什么人。转道去了上湾村，热热闹闹的，远远看见几处码头都挂着不同的旗子，白家码头更是停满了大船。

一艘豪华船上挂着的旗子上写着“钱”。一行人正在往船上走，看不清容貌，中间之人是黑红色常服，背后的是葵螭团龙纹样。

皇子，江月心惊。因为开不易居，特别研究了哪些是皇家忌讳，这个时代的大魏皇家并没有只用黄色，其实皇家常会用黑红配色，也没有民间不得使用龙形纹样的规定，但一般都不会用，除皇帝能使用五爪金龙外，其他皇室也可用一些龙形纹样，品级高一些的达官显贵也会被赐带有龙纹的器物等。

江月没在停留，及时返程了。

吃过晚饭，卫九汇报，“确实是二皇子英王微服出行，前面收到的消息是英王妃的弟弟钱通会来，没想到英王亲自来了，这消息已经报给将军了。

下湾村现在只留了五户，其余的都已搬走了，这五户除了江婆子一家还算能温饱，四家都很困难，都是老弱病残和几个小孩子。

石家更是难以为继，石家娘子也就这几日了。因为人不多，给他们都请了大夫，抓了药，留了些米面和少量的钱。过几天我再派人去看看。给石小郎说了，他有事可以到西易宝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