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赶紧搀扶住晕倒的女子，三人挤着进了小房间。

圆桌上一个梳妆镜，一个空食盒，旁边是红色纱衣，金色面纱，两串手铃，一串长长的金铃，摆放整齐的红色皮靴，也缀着金铃铛。

把女子放在凳子上，巧纭摇半天，女子也没醒，“咋办？奴婢太紧张，下手有点重，她醒不来了。”

“这蓝衣好像是侍女的衣服，你换上去回廊里面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两位小姐，我在这里盯着，要是两位小姐出问题了，你试着解一下，若是解不了，一定别让他们上场。”江月让巧纭先去看看。

巧纭正在换，门口传来声音；“娇杏姑娘，你穿戴好了没有？马上就要上场了。”

“我有点头疼，嗓子疼，恐怕没办法演了。”江月用帕子捂着嘴，哑着嗓子回答。

“那可怎么办啊，谁都知道流风楼的严酷，一次失误足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你会害死我们的。我去找白梅姐姐。”还没说完，女子已经跑了。

“流风楼是京都着名十二乐坊的一个，在南城也能排到前三，名气稍微比东湖阆苑小一点。”巧纭解释，“怎么办啊？她们要是发现，我们该怎么说，会不会有人相信我们。”

“你去看两位小姐，我装成这个娇杏，既然是伴舞，随便跟着跳跳，又蒙着脸，跳完我就走。咱俩分工，动作快点，我换好先出去拦住她们，你完事后，带着我的外衣和鞋子去舞台一侧等我。”

江月赶忙脱了外衣，天气冷，里面的衣服也足够厚，还是浅色，红色纱衣长裙比较轻薄宽松，套在外面并不奇怪，巧纭给她换靴子，她坐下化妆，描眉画眼线，扑粉打腮红，怎么浓怎么来，舞台妆就像个假脸。幸好自己在现代经常参加演出，化浓妆不要太擅长。

“她们来了。”巧纭提醒，赶紧把金色面纱给江月戴好。

江月套上手铃，拿着一长串金玲不知道挂哪里，猜测是不是像肚皮舞，匆匆挂在腰间，迎了出去。

门开了，二十多岁的女子被堵在门口，“还好你聪明，今晚要敢耍脾气，曹爷还不得扒了你的皮，给你扔到下三滥的堂子里去。别以为你是驻云楼的台柱子，曹三爷要捧你，你就能逃得过去。你躲起来练了那么多天，都不让我们瞧一瞧，现在说不跳，已然晚了。就是真生病了，有口气也得跳。宁可跳的慢一点，也别从鼓上掉下来，害死我们，你也活不了。小金，你跟着她，直到她上鼓。”

江月低着头，一个小姑娘带着她到了演出场地。

一个六尺左右的大鼓在中间，旁边都是人，有男有女，叫小金的姑娘说，“你上去吧，一会儿开始了，他们会抬你出去的。我也要归队了。”

江月无奈，上了大鼓，旁边六个男子正是抬鼓的人，其中一人说道，“娇杏姑娘，我们和的太少，我们六人出场跟着前场的鼓点，到了场中间，我们六人把鼓停稳，你再开始跳，一定小心，千万别掉下来。结尾几次抬起落下，你一定要听口令，或者坐下来。”

“好，我听口令，拜托几位师傅，现在能不能小声和一遍鼓点？”江月恳求。

六人互看，这个娇杏和前两次变化挺大，前两次和的时候，态度恶劣，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男子打着节奏把鼓点重复了几遍。

江月闭着眼睛听鼓点，因为是《破阵乐》中的一段，节奏还算简单，中间有一段激昂，快慢叠加，出现变奏、停顿，这确实需要功力，一定要合上节拍，在鼓上稍有错乱，就能发现。

江月在中间部分和着男子的鼓点，试着跳了几下，找到了规律。脑子里全是上大学时跳过的舞，回忆老师讲过的巫舞，秦王破阵乐，战舞，大一期末的考试自己和同学就跳过一段巫舞，乐曲选用的就是鼓曲。

当时老师说他们技术没问题，可舞蹈本身就是巫术，是人用肢体变换沟通天地和灵魂的，他们没有体会到，没有把动作做到由心而发，没有把自己完全交给感觉，交给鼓曲。

今天什么都没有，就把自己交给鼓点和音乐好了，江月深吸一口气，决定遵从身体的意志。

沈晗到了主席台，各个世家公子看他独自一人，都很是好奇，又不敢多问，于是被大家摁住，几个好友更是拖住不放。

周枫好奇到不行，秦皓也是，他还记着沈晗喜欢的小书童有多俊俏，想着沈晗既然换人了，自己是不是能问问，这话不好直接开口，于是不停地敬酒，其他人也想知道传闻中的女子是谁，也不遗余力的敬酒。

沈晗想着让江月休息一会儿，忙着赶路，江月可能还没缓过来，再说这会儿自己离开实在是太醒目，搞不好周枫，霍涵宇、六皇子或者秦皓就要没脸没皮地要跟着，于是也不多言，谁来拼酒都接着，想等到几个节目之后再离开。

悠扬雄浑的古琴声响起，带着边关的苍茫和雄伟，陆续开始上场，大鼓忽的抬了起来，江月的心也砰砰跳起来，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跟上节奏，想跳什么都可以，你是背景，没人会注意，全身心投入，全力跳一次。”

江月站在鼓上，看到前面是各种乐器的演奏者，左侧是编钟，右面是鼓，演奏者后面恰好空了一块，所以才有了大鼓，才有了鼓上舞，果真是背景啊，但因为在中间，位置又高，也算是瞩目。

胡笳还在响，已经到了场中，也不可能等着鼓曲开始才跳，江月被胡笳的悠长辽阔感染，结合着韵律，开始跳蒙古舞；鼓点渐起，江月已经忘记要跳什么动作，踩上鼓点，时快时慢，跳跃，旋转，金玲声和着鼓点，时而密集，时而静止，脚落在鼓上，时而澎湃，时而柔软，后来竟然引导着鼓点，和鼓曲相得益彰，融为一体，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