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事宜都已安排好了，司先生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先行回去了。

五月的西北已经开始慢慢变热，沈晗坐到榻上，伸手揉着十六的长头发，十六像是一只猫，懒懒的窝在美人榻上。

沈晗知道十六最近几天一直都有点郁闷，不想回京城。也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可他觉得十六有点傻气，难道自己回京城了，就会不管她了，还不是一样宠着她。

“你那些宝贝都收拾好了，京城的铺子也准备好了，就等你回去把把关，这个夏天肯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司先生在洛水城等几天，那时你就回复女儿身吧，再不能像现在这般混迹在男子中间。”

“将军，西北的这些账目我都整理好了，交给谁呢？若是将军还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十六留下来，保证让西北的这些商铺利润递增。好不好？”江月坐起来，心里惴惴不安，但想留下的心思逼她必须毛遂自荐，依她这两年对沈晗的了解，实话实说最有效，转小心眼还惹得他讨厌。

沈星河嘴角笑意不改，眼底却带出一丝冷意，小丫头还真敢说出来，最近是有点由着她了。

“你想留下来，以什么身份？你再装不了男子了，我离开安西城，鞭长莫及，你出点事，要靠谁庇佑。京城也开了好几个铺子啊，你就不管了？”

江月心想无论在哪里，身份不都是问题，京城以什么身份管理？盯着的人不是更多。借口而已，就是不想放自己离开，可是好不甘心啊。狠狠心，装作没看到沈星河眼底的不悦，继续游说。

“西北这边女子也在外行走，经商，京城就没有这么宽泛了。京城的铺子，原来的掌柜就很好啊，我回不回去，根本没影响嘛。将军，你就让我留下吧。”江月越说声音越小，不由的软下声音，心里有点恶心自己，可没办法。

沈晗看着十六扬起的小脸，笑意盈盈，娇憨可爱，声音里透着哀求，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抵挡不住，真是为了目的，扮傻装痴也在所不惜，心里更是不喜。

“在外行走的女子都是成了亲的，未婚的姑娘还是要留在家里的。不要胡闹，你也不小了，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那将军把我嫁给西北的人家不就好了，只要是正妻，男方答应不纳妾就行，至于门户什么的都不重要，其实越简单越好呢。”江月持续作死。

沈晗缓缓收回手，攥成拳头，藏在衣袖里，脸上的笑意也没了，胸口像是遭了大锤的撞击，这是铁了心要留下来，要离开自己。

正妻，不纳妾，她还真敢想，那就是排除了跟着自己的可能。原以为，她什么都明白，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只不过想换得她的一点真心，可现在算什么，就为一点点自由，随意就丢弃了，自己的真心再次被践踏了。

“你都仔细盘算过了吧，你觉得嫁给谁合适呢？是施冬，还是胜子，亦或别的什么人？”

江月感到空气都变的稀薄了，很想大着胆子说胜子，因为胜子完全听自己的话，再看沈星河的眼睛，像是锋利的刀子，分明是你敢说出来，一定会要他死的很难看，心里一颤，认怂了，没敢说出来，“我没仔细盘算过，谁都无所谓，只是想留下来照顾生意。”

“今晚城西有个地下交易拍卖会，你就换上女装跟卫五去一趟，三天后启程，这三天你若是不回来找我，我就让你留下。”

“真的？一言为定啊。”江月兴奋不已，起身去换装了。

沈星河无力的坐着，一腔怒火把自己烧成灰，十六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卫五揉着鼻子，自己又受了无妄之灾，该怎么办，这小丫头就是主子的克星，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总惯着她，这还不是一次比一次过分，要是他，按住小打一顿，算了，也舍不得打；关在院子里几个月，省却了多少麻烦。

要不然早早收了房，女人嫁了人，自然会想着自己的夫君。也不知主子在磨蹭什么，明明就放在身边，时时带着，外面已经流言满天了，院子里，两人也是朝夕相处，偏偏就是看着不动，要不是偶尔会有痕迹露出来，都以为将军是不是伤了什么部位，怎么就能忍得住。

“慕恩，这是演戏，你别介意啊，三天后卫师傅就还给你了。”江月换了最不起眼的女装，也没上妆，当然也没有故意把眉毛画粗。

“十六，我是不介意，可你这样，多伤将军的心，就算回京，将军还能亏待了你吗？安西城我们又了解多少，这里的污糟事多了，我们没事是借了将军府的势，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要是将军走了，你留下怕是寸步难行。”

江月顿了顿，是啊，沈晗的心意，她是知道一些，可总觉得不真实，毕竟一开始，是那么的厌恶自己，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就是这样，再怎么被看重，也还是奴婢，好一点，变成宠物，不会有对等的地位，哪来的平等的爱。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哪有那么多坏人，你不用吓唬我，也吓唬不住。哎，是有点对不住将军，可是将军回京就要成亲了，你觉得哪家主母会容得下我这样一个丫头。后院是主母的天下，将军是个讲规矩的人，他会因为我坏了规矩吗？我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慕恩叹口气，十六说的也不错，将军是宠爱她，可毕竟在外面，回到京城，主母随便寻个错处，找个空隙，打杀了，将军也是护不住的。

沈星河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就这么不信任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她，让她以为自己能应对一切，所有这些还不都是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看清现状也好。

卫五也装扮好，是吴国的大富豪卫家五爷，这也是他的身份之一，买点或者脱手一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个身份在安西城也是有点背景的人物，一般人是不会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