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开始冒汗，夜星和踏雪都是小沈将军的最爱，夜星骑得多一些，踏雪却是从未让别人骑过。这出门在外的十六还真是胆大。

“你倒是会挑，这匹你骑不骑？”沈晗气笑了。

“不要，那匹不如这匹漂亮，也不如这匹温柔。烈马配英雄，小的可驾驭不了，将军定是可以啦。”江月心情好，彩虹屁立刻奉上。

“呵——，算你有眼力，还敢嫌弃夜星不漂亮。”沈晗拍拍夜星，“你被嫌弃了。”夜星打两个响鼻儿，骄傲的把头转到一边。

“就把踏雪给你，你要用心学。”

江月学的很快，主要是沈晗教的好，踏雪又很乖，配合得当，半天时间，已然能信马由缰。

沈晗还是有些讶然的，动物天生敏感，信任感需要长期的磨合，能让马儿感到这个人信赖并且完全托付，才能呈现极好的状态，这个小丫头是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人和马放下戒心，感受到她的真。

梅山寺虽然在京郊，名气却很大，据说出过好几位高僧，还曾有先祖皇帝寄名在此，周围的田地也隶属皇家。

梅山寺以北都是皇家的田庄，或者皇帝赏赐给臣下的田庄，此处正好有几处热泉，地气比京城还要温暖，所以，梅花在京城不多，在此处却是成林，尤其是梅山寺南面的山坡，更是梅花品种繁多。

天气晴好，两人骑着马一阵小跑，都有些微微出汗，正好来到南坡的梅林，红梅映雪，分外妖娆。

下了马，沿着石阶蜿蜒进入梅林，缓缓走向山顶。

移步换景，江月只是感叹没有照相机，走到一角，红梅掩映着古朴的山寺，生机和沧桑对照，江月竟舍不得再走，“明个儿还能来吗？我要在这里写生，画一幅红梅图。”

“这里的红梅不算什么，到了山顶，望下来，才是绝景，前几年离京前，我来祈福，正是夕阳西下，红红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红梅恰似燃烧的火焰，竟带着些惨烈的意味。”

江月看沈晗竟有些惆怅，想来三年前，大舅舅败亡，年纪轻轻就要奔赴沙场，心情可不就是惨烈二字。

不由得有些同情，轻轻笑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可惜教诗词的先生，教了那么多，我只记得这句应景的。红梅真的好香，听说腊梅最香，我还没有见过呢。”

沈晗默默的看了一眼乖巧的十六，装作不是在安慰自己的样子。两人到了山门，再回首望下梅林，红云似火，却再没有惨烈的景象。

进了山门，自是要拜见住持一番。

小和尚小声说，“主持了本大师正和康亲王下棋，请小将军进去。”

沈晗进入，拜见了了本大师，康亲王周渺。

了本大师笑眯眯的看着沈晗，“想不到，三年后再见小将军，竟然化去了身上的戾气，平和了不少，可见有人天生就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还要多谢大师三年前指点迷津，让我没有越走越远。”

“心朗照幽深，性明鉴崇祚。还是施主心性坚韧，肯慢慢磨练，小沈将军的路以后定会越走越宽。”

“大年下的，你怎么肯来这里，枫小子不是约了你好几次，赏梅，你都不肯来吗？他明日会来，少不得要去闹你，他要求你带他打猎，你可别应他。”

“是，开春了，又下了大雪，自然不能去杀生。”

江月在院外，已经寻到白梅、腊梅的所在，各有各的风采，心里还是最喜红梅，忍不住跑回去，折了三两枝。

一出林子，就看见一行人骑着马从大路跑来，为首的正是周枫，旁边是皇六子周榑，还有其他几位不知道是世家公子，还是随从。

一众人远远看见，一袭白狐大领的天青色大氅包裹着清俊的娃娃脸少年，抱着几枝红梅，明媚的笑脸，灵动的双眼，都忍不住暗赞“好漂亮的小子。”

周枫催马上前，“原来你主子带你来这里了，难怪我扑了空。上来，我带你一程。”

“谢谢公子赏脸，小的可不敢，主子知道了，还不得责罚。小沈将军在寺里拜见主持师傅、康亲王，小的偷偷跑出来的，已经是不应该了。小的看见长安来了，先告退，回去把红梅插好。请各位公子先行一步。”

“行，你回去给庄头说一声，我们晚上去吃晚饭，多做点啊。”周枫倒是没多留，“我要住下，给我房间里也插几枝。”

晚饭时，果然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吃着烤肉，喝着美酒，热闹非凡，倒不像是山村郊外。

江月摆好晚饭，长安就让他离开，面对着几家公子若有若无的目光，故作镇定也是难事，沈晗黑了脸，江月乖巧的就躲着不出来了。

酒过三巡，一同前来的吏部侍郎的公子钱穆进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自己的嘴，“小沈将军，你的小书童怎么不见了，这时不是应该伺候左右才对吗？好一个俊俏的小子，藏起来是怎么回事。”

“小十六要是我的小书童，也是要藏起来的，不知道比多少女子看着更可人。星河，我愿意用十个美人换你的小书童。”长公主的小儿子秦皓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他原本就是男女通吃，下午见到十六的时候，就已心痒难耐，缠着周枫问东问西，可惜周枫知道的也不多，这时钱穆进提起来，生怕让这小子抢了先。

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沈晗冷笑一声，“几位公子喝醉了吧，还请六爷带着几位回皇庄休息吧。我们庙小，装不下几位大佛。长安送客，再多留几位一刻，连你都要被人换走了。”

六皇子周榑满头的汗，哪里想到沈晗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起身走人了，就连皇上都曾说过，沈晗是块硬骨头。

沈晗觉得心里像揣着一把火，凌冽的空气根本不能抑制怒火，他也说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冒火。

什么时候大家注意到这个小子的，什么时候这小子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