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婉坐在床边，看着卢大成的尸体。

严唯安站在下首大气不敢出，他似乎触碰到了卢太医与皇后之间的秘密。

早知道这样，他就先禀告了皇后再来这里。

这下，如果差事办不好，他的人头就要落地。

赵云婉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想理清头绪却找不到地方下手。

卢大成的死，表面上看是肚子上那个伤口所致。

可是她清楚卢大成的能力，除非是顶级高手才可以直接让他被开膛破肚。

这刀口，跟大月国扈部诅咒人的手法割下的刀口一样。

为的是诅咒人永生永世不得轮回，魂魄不散，永在地府。

赵云婉当初得知这种手法的时候，还缠着卢大成想学。

可是卢大成说他也不会，况且这种有损阴德的旁门左道不学也罢。

这个女人竟然是扈部的人吗？

可是扈部的人，当初是老师亲自设计陷害，然后灭了全族。

难道老师只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做了那出戏？

但是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卢大成肚子上的这道伤口是这个与自己八分像的女人划开的。

伤口里还倒了药。

她分辨不出是什么药。

只知道那药的成分在女人的嘴巴里也有残留。

赵云婉一直知道卢大成在西市地下城有一处用来炼药的屋子。

那年她跟着他一起在这屋子周围布下五行八卦阵，只比皇宫的坚固，不比皇宫的那个阵法差。

为什么还会被人破了。

既然这处的阵法能被破，那么皇宫的阵法也只是个摆设了吧？

老师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没了，接下来做什么，该怎么做，没有人教她了。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

一个女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母亲！”赵云婉看到来人，惊喜，意外。

“母亲，你何时回来的？”赵云婉扑进皇甫楚莹的怀里。

“刚刚到京师，就听得街头百姓在议论太医卢大成死了，赶紧问了地方，过来查看。”

皇甫楚莹看起来很年轻，保养得很好。

严唯安看到来的是宰相夫人，赶紧上前讨好。

“大理寺卿严唯安，见过夫人。”

皇甫楚莹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然后走到卢大成的尸体旁。

从怀里拿出一副手套，赵云婉看到自己母亲的动作，心下一喜。

皇甫楚莹用毒手段比她高明，天资更高。

在月杏门的时间也更久。

这次她以回乡祭祖的缘由离开京师一年之久，就是回月杏门闭关去了。

皇甫楚莹在卢大成的尸身四处摸索着。

摸到卢大成的脑袋时，动作停了下来。

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把卢大成的头顶心的头发剃掉。

只看到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用手触摸那处的头皮摸不出异样。

皇甫楚莹从头上拔了一根发簪。

这发簪内部是一根银针。

接着，赵云婉只看到她的母亲用银针挑开了那个小红点。

再用放大镜查找蛛丝马迹。

依然没有有用的发现。

皇甫楚莹试着用银针顺着小红点往里钻探。

但是银针只穿过头皮就被头骨挡去了去路。

皇甫楚莹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地方就是卢大成的致命一击。

再看卢大成的四肢，有被捆绑过的迹象，又联系旁边躺着的女人。

她知道她的师兄有些癖好，可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死法。

“婉儿，如今京师传得沸沸扬扬，说太医卢大成与一个跟皇后娘娘长得八分像的女人死在了床上，你得赶紧回宫，让禁卫军帮忙处理这流言蜚语。”

“至于其他的事情，有娘在，别怕。”

赵云婉松了一大口气。

只得依言，先行回去。

戴好幕离，领着映红火速离开了西市地下城。

“严大人，一会我将查到的证据交给你，请你顺着证据去抓凶手。”

“多谢赵夫人。”

“不过，赵夫人，如今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何事？”

“此处发现了十五个十五岁的妙龄少女，浑身伤痕累累，有鞭痕，有刀痕。”

“其中几个姑娘说她们是被诱骗至此，被卢太医关在这里，养着，每日放血制成药丸。”

“她们说这些话时可还有让人听到？”

“旁人？”

“有没有被黎霆那边的人听到？”皇甫楚莹觉得这个严唯安不是一般的蠢笨，自己的女儿怎么扶这样的人坐了大理寺卿。

严唯安仔细想了想。

他哪里知道哪个是黎霆那边的人？

只好说“好像没有别人。”

但是人群中有吏部尚书的家仆，还有御史台家的家仆。

两人皆把在西市听到的看到的报给了自家大人。

吏部尚书汪霁月立马与黎霆联系，派人将那十五个少女保护了起来。

御史台李子奇在家忙着弹劾太医院院判，此人不值得南辰国为其查案。

他的死罪有应得。

然后，卢大成的另外几处院子，一一被人发现。

里面关着的少女，被江湖人士救出，送到了济世堂。

济世堂范祖安大夫免费替那些少女医治了身体上的伤。

并且作出诊断，那些姑娘们身上的伤，既有被常年鞭打留下的伤，也有被人用利器割开取血留下的伤口。

一时间，京师百姓奔走相告，很快集结起来数万百姓，准备万民请愿，请求皇帝彻查太医院，彻查卢大成为何采集人血。

赵云婉才回到宫里，就发现事态已经不可控。

如果用禁卫军直接镇压，恐怕会起更多事端。

“惠帝”此刻还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根本不管赵云婉的死活。

反正他只是一个工具人，在他需要出现的时候，他才出现。

处理国事的能力他分毫没有，只是会模仿惠帝，除了这一项特长之外，就是身材很得女人喜欢。

皇甫楚莹没想到她刚回到京师，等着她的竟然是这样棘手的一件事情。

她不在的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着之前的进展，不应该是萧盛逐渐变成废物，她的乖外孙声名鹊起了吗？

为何如今京师里都是骂皇后的多？

她把从卢大成身上找到的所有证据都给了严唯安，可是那些证据，都是黎霆故意让他们查到的而已。

别的再多也是没有了。

现在想要把自己的女儿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只有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那个死了的女人身上。

思考了好一会之后，皇甫楚莹勒令严唯安，案子先不急，她后续会联系严唯安。

皇甫楚莹急匆匆离开西市，打算先回赵家，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