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慌里慌张跑下山的周大海，我对罗老头说道：“罗爷爷，周老头好像要死了”。

罗老头站在边上瞅着镇上那一排排漂亮的小洋楼好半天才说道：“嗯，报应到了”。

“走吧，我们去趟那里。”罗老头说完便朝着山下走去。

我回头看一眼已经烧成灰烬的周老太爷的棺木，拉起行李箱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罗老头一言不发，我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盘算，这都是啥事呀，这边刚烧完周镇长老爹，那边周镇长就要嗝屁了。

走到小洋楼院子外面，就听见院子里面乱糟糟的吵成一片。

一进院门，就看到楼底下停着救护车，院子里人很多，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站在救护车边上。

走到跟前就看到地上放着一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从白布凸起的轮廓上看，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周老头无疑了。

周大海蹲在担架边上干嚎，一边嚎一边把手伸到白布底下摸索，也不知道他在摸什么。周围都是看热闹的邻居，也都议论纷纷。

“唉，老镇长走的可太突然了”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谁说不是呢，也就六十出头的人，说没就没了”。另一个头顶着绿手巾的大妈说道。

绿手巾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嗑瓜子的中年妇女面前。

嗑瓜子的妇女将手里的瓜子匀了一些给这绿手巾。

绿手巾接过瓜子后眉开眼笑的嗑了起来。

果真是人走茶凉，周老头还在那里躺着，周围人就有说有笑的，足可见这周老头平日里应该没啥德行。

周大海终于在周老头身上摸到了什么，往出一拽，我眼尖，看的清楚。那是周老头手上戴着的宝石戒指。

“周先生，镇长就没有拉到医院的必要了，人都凉了，你看着抓紧给安排后事吧”。一个白大褂上前说道。

周大海把手往兜里一插，带着哭腔说道“嗯，麻烦你们又白跑了一趟”。

几个白大褂开着救护车离开了，这时罗老头才上前搭话。

“我要去你爹房间看看”。

周大海看着罗老头点点头。

随即我便和罗老头直接进了小洋楼，打开卧室，周老头让我把门关上，这卧室的隔音效果还真不错，关上门一点也听不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罗爷爷，咱来这里干啥”。我看着罗老头道。

“先别说话”罗老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罗老头把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拿出里面黑乎乎的犀牛角用小刀磨了起来。

磨了一小撮粉末后，罗老头掏出打火机点燃，由于距离比较近，而且卧室也比较封闭的缘故，看着粉末燃起的青烟，我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就在这时我听到那张席梦思大床底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听到这动静我头皮发麻，因为刚才听到这声音是在周老太爷坟地里，当时罗老头用铁锹拍棺材，悉悉索索一阵子后，从棺材上的那个洞里蹿出来一个黑影，一溜烟就不见了，也没看清楚是个啥物件。

这会儿再听到这声音，我心里还是挺怕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席梦思大床，房间里光线很好，装修也不错，反正是比我家强多了。

突然有个东西在床底下探出头来，只一下便又缩了回去。

我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罗老头蹲下身来，把烧着的粉末往床下一推，就在这时床底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这次那黑脑袋没有缩回去，慢慢的整个伸出来。

等看清这脑袋的主人时，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下，长长地出一口气，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只大老鼠呀，只是这老鼠通体发黑，个头也要比平常见到的那些老鼠大上一圈，这体型都跟小猫差不多了，更奇怪的是这老鼠胡子都白了，我爷爷曾说，动物和人一样，活的年头久了，就会长出白胡子，现在看来这大黑老鼠应该活的年头够久的了。此时大黑老鼠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紧紧的盯着罗老头手边燃烧着的犀牛角粉末。

看得出来这家伙很喜欢这种粉末燃烧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伸长脖子贪婪的吮吸着，一脸享受的表情。

罗老头看大老鼠整个身子都从席梦思下出来后，表情也是一征，随即盘腿坐在地上，对着大老鼠说话。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罗老头还通老鼠语吗，我一动不敢动，一来是怕我的动作把老鼠吓跑，二来是我也很好奇这罗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吸吧，这是你应得的，真是想不到，那个凶穴反倒成就了你，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以为当年这龙脉已被悉数斩尽了。”罗老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大黑老鼠似乎听懂了罗老头的话语，抬起头双爪合十好像在给罗老头作揖，嘴里还发出吱吱叫声，好像似乎在回应罗老头刚才的话语一般。

“周老太爷的仇你也报了，你快些走吧，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罗老头上手抚摸一下大黑老鼠的脑袋。

老鼠面前的粉末已经燃尽了，老鼠抬着头对着罗老头点了几下，就好像是在鞠躬一样，我在一旁看着，感觉眼前这一幕甚是有趣，突然老鼠朝我蹿来，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对老鼠这类小动物自然是一点不怕。

虽说眼前的这只大黑老鼠非同一般，但在不一般，也就是只老鼠，又不是狮子老虎会吃人，我颇有兴趣的蹲下身来，打算看这老鼠有什么作为。

老鼠围着我转了三圈后站在我面前人立起来，尖嘴上的白胡须一动一动的，嘴里还吱吱的叫着，我挺好奇的，但是我又没有罗老头那两下子，不知道这大老鼠在叫些什么，要表达啥意思，我向罗老头投去征询的目光。

罗老头没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

我看眼前大老鼠这表情动作，和我家的大黄有些相似，应该是要表达让我抚摸他的意思。

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大老鼠也用头蹭我的手，突然大老鼠一转身朝着我的时候洒了一泡尿。

靠，逗我玩呢，这畜生，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上手就去抓大老鼠，敢在老子手心里洒尿，看我不捏出你的屎来。

大老鼠见我上手要抓，嗖的一下蹿到席梦思床上，跳上窗台逃走了。

老鼠就是老鼠这逃命的功夫倒真不是盖的，我见大老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是追不上了。

罗老头在一旁哈哈大笑，我连忙甩甩手，可恶心死我了。

看着罗老头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我大骂道；“他娘的死耗子，亏你跑得快，要是让我抓住，非得捏出你的屎来。”

随后我对这罗老头说道；“你快别笑了，可恶心死我了。”

罗老头看着我说道；“有意思，看来爷爷我没有看错人，你身上缘分还真是复杂，对我胃口。”

“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什么胡话呢。”我用卫生纸擦着手上的尿渍道。

“嘿嘿，我是说刚才那耗子与你缘分不浅。”罗老头憋着笑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咱回去吧，这屋子刚死过人，待着都膈应。”我没好气的说道。

就在这是有人在外面敲门，我把门打开，就看见周大海站在外面。

我真是想不通，这周大海是不是流泪的神经坏死了，在他爷爷的坟上干嚎，刚才又死了老爹，也是在院子里面干嚎，除了声音大而且难听外，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那啥，罗师父，我爹刚去世了，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你看咱把这次的费用给清算一下吧。”周大海扶着门说道。

“不用了，你料理后事吧。”罗老头收起刚才的笑容板着脸说道。

靠啥情况，这老头不光变脸比翻书还快，咋连做生意的智商也下线了。这我倒真有些不理解了，不过人家老板都说不要钱了，我还能说啥，拎起箱子我就跟着罗老头出了门。

出门后我忍不住问罗老头；“罗大爷，你现在咋竟做善事，钱都不要了，你没看人周家财大气粗的样子，不要个万八千的都对不住人家的小洋楼。”

罗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出来就当是还债了，周家的气数尽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和罗老头相处这么久，我知道这老头做事是有原则的。

罗老头表示要回城里易福缘，我也没有挽留，因为知道这老头不会去我家的，我拎着行李把罗老头送到车上。

等车子发动要走的时候，我对罗老头说，我过完正月十五就回去。罗老头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说道：“等你回来了，爷爷带去再上玉泉山哦。”

我啊了一声，大巴车就开走了。

自从周家出来，罗老头犹豫的表情一扫而光，有恢复了那个猥琐的模样。看到他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

管他呢，什么再上玉泉山，先过完年再说吧。

不过完十五就不算过年，现在算算也就再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