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5、击毙

冯建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报应！这都是报应！算咧！今儿是天要绝我冯建民！命该如此！我不跑咧！”

大兵安慰道：“冯哥，这真的没有啥，俺以前在特种部队训练，像这些也有专门的训练。你想开点，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还要见你大女子跟外孙，咱把命留着，咱俩快跑！”

冯建民坐在地上绝望的说道：“还能往哪儿跑？从这儿翻过去，那边又到了大路，咱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大兵往西边张望了一下，确实只剩下几家，要是到了大路上，指定是逃不脱了。

大兵望了望通往前屋的后门，问道：“这是谁家？看能不能给咱开门救咱一命？”

冯建民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家竟然是他很多年以前睡过的寡妇家，但他明白俩人的仇怨已经很难解开了。多年前，他抛弃了寡妇，后来也是这寡妇戳是非把他老婆子慧莲间接害死了。可这会儿走投无路，也只能是试一试了。

冯建民使劲儿砸后边的小木门。“槐花儿！看在咱俩以前老关系的份上，求你今儿救我一命！槐花儿！槐花儿！我知道你在里头，我求你了！你这回把我救了，我以后还跟你继续好！……”

警察追到枪响这边，一部分警察顺着卫生街追了过去，后边仍旧远远跟着一些村民，另一部分警察追到了老蔫儿家。

老蔫儿老伴儿，一边给警察等打，一边说道：“俩从俺屋窨子钻出来咧！大个子拿了个枪打过来翕忽儿把我今儿就交代咧！”老蔫儿老伴儿说到这儿仍心有余悸拍着胸膛说：“我这会儿心还蛮蹚蹚，把我都能吓死了！不是我跑的快今儿就没我咧！你看我爬的时候，院子里头砖茬子把我磕顶盖都划烂咧！”老蔫儿老伴儿说完还撩起裤腿让警察看。

和警察一前一后返回来的老蔫儿还有众乡党瞬间又把老蔫儿家的院子围满了。老蔫儿抱着老伴儿的肩膀说：“只要人没事就好，狗日的，咋从咱屋窨子跑出来了？”

一个警察问道：“你说具体一点，大个子是在哪儿开的枪？”

“在头牯圈偏岸儿。”老蔫儿老伴儿用手指头指着，又把警察往后边头牯圈带。“就在这儿，幸亏黑骡子给了一蹄子，要不把我就打上咧！”

技术人员在头牯圈旁边的地上找到了蛋壳，用镊子夹了放到了透明的塑料袋里。几个警察就开始看弹壳，又根据弹道在老蔫儿前院屋墙上找到了弹头。

刑警队长焦急的问道：“人从哪儿跑的？”

老蔫儿老伴儿向围墙指了指说道：“俩从兀儿翻墙跑咧！”

刑警队长对着院里的警察和武警说道：“技术组留下来勘测现场，其他人跟我追！”

院里留下来几个警察在现场勘测，其他警察立刻又翻墙追了过去。

看着众人离开，老蔫儿对着老伴说：“头牯这灵得很，你成天见不得，嫌骡子一天光吃不做啥，还让我把骡子卖了，今儿要不是骡子，我看连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老蔫儿老伴看着黑骡子感激的说：“以后我再也不说卖的话咧，以后把这骡子往老了养。”

老蔫儿走到黑骡子跟前用手抚摸着骡子的脸爱惜的不行，老蔫儿老伴儿从旁边搓了一小簸箕干苞谷倒到马槽内感激的说道：“来，好好儿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加细粮。”

刑警队长带的这一组人翻过围墙发现了冯建民扔在粪坑旁的短袖，又看到俩人在对面后墙上留下粪水的污痕判断俩人是翻到对面了。先一组的几个警察已经追到前边一户的一后院，他一招手，其他警察也追了过去。

门终于打开了，老寡妇开门的一瞬间，冯建民看着满头白发的槐花儿差点没认出来。他这会儿也没有叙旧的时间，大兵一把推开门，冯建民给向后退开的槐花儿不停作揖。

大兵惊慌的问道：“屋里头还有别的人没？！”

老寡妇说：“没有了，娃们都到城里头打工去了，就剩我一个人。”

老寡妇看着老情人冯建民用手梳了梳花白的头发心疼的说：“你也老咧。哎，没路了！你投降算咧，跑不了咧！”

冯建民浑身奇丑无比，也不敢走的太近。对着槐花儿说：“我这会儿不能投降，我还有事要办。”

大兵把后门插上，看着吓得浑身哆嗦的老寡妇说道：“你嫑怕！我不伤害你！你是俺俩的救命恩人！你屋啥地方能躲？”

老寡妇哆嗦着说道：“二楼麦窖里头。”

大兵说：“兀能歘，一会儿刀子来咧，把俺俩一窝端咧！”

冯建民说：“这屋不能久留警察一会儿就撵来咧，槐花儿你屋的地道口还在没？”

老寡妇这才反应过来。“前院的井跟地道通着呢，那下边多少年都没走过！不知道能通到哪儿？”

说话间，几个人就听到后院有人翻墙进来的声音。

大兵喊道：“冯哥快跑！刀子来咧！”

两个人推开老寡妇没命似的往前院跑，后院就传来砸门的声音。“快开门！我们是警察！快开门！”

第60章 击毙

老寡妇吓得六神无主，站在原地不敢动，冯建民和大兵已经跑到前院的水井跟前，前院也传来砸门的声音。“冯建民！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

冯建民站在井口，看着下边黑洞洞的井口有点不敢下。大兵挂上一只铁桶一脚踢到井里边松开辘轳把儿，辘轳咕噜咕噜快速的旋转着，只听到铁桶扑通一声打到下边的水面，大兵把井绳拽住喊道：“冯哥，抓住井绳往下溜。”

冯建民哆嗦着手，两腿直啪啪，紧拽着井绳踩着井壁的脚窝慢慢的往下下。

大兵抬头一看，外边的墙头已经爬上了几个警察，大兵抬手就是一枪，墙上的警察躲开之后，又开始向他还击。冯建民听见枪响吓的出溜一下掉了下去，还好他反应及时，用后背和脚死死的撑住身子，快到达水面的时候才稳住了身子，他抬头一看头顶正好是地道口，又紧拽着绳子找见脚窝爬了上去钻进地道口。他抬头看见头顶辘轳两侧的天，听见上边枪响吓得魂不附体，躲在地道口浑身直哆嗦。

刑警队长带的一组人也把后门撞开了，警察冲进来把老寡妇吓得瘫坐在地上。警察悄悄向前摸了过去，隐藏在四开门的玻璃木门后瞄准了大兵，大兵只注意和前边的警察对射，却没注意后边突来密如雨点的子弹，背上瞬间就挨了几枪，他回头向后屋对射的时候，前胸又挨了几枪。大兵嘴角一股鲜血就流了出来，他忍着剧痛口中嚎叫道：“你们休想抓住我！”一个翻滚就跳下井。

大兵拽着井绳，出溜了下去，拼着最后一口气钻入地道。

上边的井口又传来喊话声：“冯建民！大兵！上来投降吧！”

大兵拼着力气往上又放了一枪。“有本事下来逮我！”

冯建民看着浑身被鲜血染红奄奄一息的大兵哭着说道：“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要死了，哥也就全完咧！”

大兵坐在地道口，口中鲜血咕咕的往外流，身上的血也不停的往下淌，顺着身体流到了屁股下边，一会儿时间就流了一大滩。大兵喘着粗气缓缓的从裤子口袋掏出那张银行卡说道：“冯哥！兄弟不能保你了！……这钱我原本没打算要，……你留着逃命吧！……你快跑，我在这儿给你断后，他们不敢下来！……”

冯建民紧握着大兵带血的手哭着说道：“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

大兵又把右手的枪递给冯建民说道：“冯哥，拿着吧！……我要这没用了，你跑出去用的着……。兄弟下辈子还给你当兄弟！……你快走吧！……”

冯建民接过枪在大兵的肩头狠狠的拍了一下，拿着枪又向黑暗中爬了过去。

井口还在不断的喊话，大兵拼着生命的最后时刻守在地道口与警察周旋。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警察也攻不下去。

指挥部得到消息展开新的部署，全面搜寻村中废弃的地道口，各家各户都回去找以前的地道口，很多警察找到别的地道口也钻了进去抓捕冯建民。

李龙到达后院查看后门的时候，就听到北边密集的枪声，那边离自己家也不过隔了两道巷子，他一想估计是找见人了，又开了后门跑出西侧的卫生街口，向北边张望，很快有从那边跑过来的乡党对着他大喊：“黑蛋，冯建民又钻到地道去了，快回去看你屋有地道口没？”

李龙听了就赶快往家里后院跑进行查看。他对村中的老地道并不熟悉，也只是和二牛小时候找见一处下去过还被父亲狠狠的打过一顿，后来再也没有下去过，但听老人讲隐藏的地道口有很多，谁也说不清到底哪块儿还有。

冯建民在黑暗中摸索爬了一阵，终于找见一处向上的洞口，他摸着头顶有东西盖着，推开上边的盖板，一只黄狗一口就咬了过来，他吓得又掉了下去，盖子也掉落下去，那只黄狗在洞口对着他旺旺乱叫。他怒了，站起来拿起枪对着黄狗“啪”的就是一枪，黄狗呜呜哀嚎了几声就没动静了。

他爬出洞口，一看位置，是狗娃子家的后院。狗娃子家人也听见了枪响，可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英琴刚才就让狗娃子过来查看，他吓得不敢来，不过这次，他的胆小却救了他一命。

冯建民抬头一看旁边竟然是老五的后院，他踩着狗棚旁边的烂瓦翻了过去。到这会儿了，他已经不想活了，如果临死能把老五家的人打死一个拉上垫背，他也觉得够本了。

冯建民刚翻过来，就看见了从后边卫生街返回来的李龙，他抬起枪用枪瞄准了李龙，此时后屋的门里钻出来赶回来的老五。老五吼道：“冯建民！娃跟你没仇没怨！来你往我这儿打！你把我打死你的气也就消了！”

冯建民狞笑着。“好！李老五，我死了有你垫背也值了！长安堡最正直的人给我这最瞎的人垫背我真的值了！”

冯建民用枪威胁着李龙：“你把门让开！”

李龙毫不犹豫的让开后门挡在父亲身前。“冯建民！来，你往我身上打，你不要伤害俺爸！”

冯建民哈哈大笑：“好！你爷儿俩今儿谁也跑不了！”

冯建民退到后门口，对着老五父子二人“啪”就是一枪……

但可惜枪里边已经没有了子弹。

冯建民当时就傻了，扭身就跑。

李龙追出去，冯建民居然转身给跪了下来。“黑蛋！叔给你钱！这里头有一百万，你放叔一条生路！……”

冯建民从裤子口袋扔出卡，李龙直接用手格挡打掉了。“我要这歘呀！”

李龙准备去擒他，老五却摁住了他的肩膀。原来卫生街两侧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此时，后院的门也陆续打开了，后门口有乡党探出头向这边偷偷观瞧。

冯建民一看走投无路了，缓缓的往东侧的警车走去。冯建民浑身粪水、赤着上身、举着空枪瞄准着两侧的人。

李龙对着两侧的乡党喊道：“嫑害怕！没枪子儿了！”

两边的人听了就冲出后院，突然有人一扫帚就打在了他的头上。“狗日的！你还不死！”

有人干脆朝着脸上吐一口。“死去！把你这祸害除了，长安堡就安宁咧！”

后边的人陆续从屋里边取来鸡蛋砸到他头上，烂菜叶子也扔了过去，烂鸡蛋，烂红苕、烂笤帚、砖头瓦块全朝着冯建民的头上砸了过去……

冯建民不避不闪，一瘸一拐的向东边走去，浑身的恶臭又熏的人向后躲开。

快到警车近前，路口的一个警察大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冯建民刚扬起手中的枪准备扔掉，突然，“啪”的一枪打来，冯建民这个祸害竟被一枪爆头了……

随着枪响，冯建民一头重重的栽了下去，长安堡这个千年难遇的祸害终于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