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
作者:终南布衣啸问天 | 分类: | 字数:10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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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新路与大冢
三十五章
4、新路与大冢
老族长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说道:“哦!咱长安堡这么好的黄土地种啥成啥,种草莓那也是没有一点问题。去年天暖和我出去在一队见有人种的露天草莓。”
老五说:“我也去一队打听过,人家说临潼那边现在出的新品种,是大棚种植的。这种草莓是反季节,过年前后就下来了,比露地草莓上市早,草莓看着个头大,口感也好,过年期间草莓价钱行情也好,经济效益应该不错。我准备最近就跟狗娃子去临潼买草莓苗,这到了四五月份正是草莓育苗的季节。”
老族长好奇的问道:“狗娃子也不去砖瓦窑了?”
老五说:“我从窑上走的时候儿,狗娃子听我要回来种草莓,就说以前和我弄啥也都是一起搭手弄,这要是种草莓,他可以和别人把地一倒换,把俺两家子的地连城一片一起种,到后期草莓苗培育好了,俺俩就把北岸子几家子的地一块儿租了种草莓。”
老族长说道:“咱长安堡种大棚草莓也是个新鲜事,这事情我也不好说前景咋样,思路还是跟不上了。对了,你那猪场不是也一直闲置着,弄猪场不是现成的?”
老五说:“猪场淑珍死活不让我弄,说问过半仙爷说我养猪犯灾躔不顺当,怕我再出啥事死活就不让弄。前几天我把猪场场地承包给我队的毛胡子了。毛胡子一天养猪在城边头饭馆能拉下恶水(泔水),现在这养猪都是用恶水喂呢,靠咱原来用糟子粮食喂下来的猪也挣不下钱咧。”
二人说话间,李秉乾和秀娥端着菜碟子就过来了。李秉乾和秀娥把几盘子凉菜摆到桌子上。
秀娥赶快招呼说道:“老五,今儿赶上了中午饭就在俺屋吃,甭回去咧!”
“不咧!我回呀!淑珍肯定给我把面擀好了。”老五见人家把几盘菜端上炕桌,就赶快坐到炕沿上准备穿鞋走人。
秀娥一把把老五地上的鞋提了放到外边屋子转回身说道:“你这人一天怪滴很怪滴很,成天叫你吃个饭就象杀你呀?!”
李秉乾说:“今儿这是赶到饭口了,你这会儿坚决不能走!”
老五仍旧穿着袜子跳下炕说道:“真的不哄你,淑珍肯定给我把面擀好咧。”
老族长说:“老五,甭走了,你跟伯再坐一会儿,我一会儿还有事跟你说,咱爷儿俩抿两盅。”
老五见老族长叫这才无奈的又坐回炕沿,把袜子上的灰用手打扑了一下,才又重新坐回炕上红着脸说道:“今儿这还真真混嗒了一顿。”
李秉乾笑着说:“你这性子真古怪,你看你这一天说的啥话么?!平时再留你吃饭你也不吃,今儿这是攒到饭口,又不是专门给你做的饭,你这也是沾了媒人的光了。”
秀娥已经取了白酒壶和两个小酒盅放到桌上对老五说道:“这是你爱喝的长安酒厂的散酒,你爱吃面,俺屋得是没有的,你先陪你伯喝着,我一会儿给你做蒜蘸菠菜片片。”
老五问秀娥:“嫂子,那你给刚才那媒人把菜弄好了没?”
秀娥说:“你刚进门那个都走了,人家来我在前屋都给人家管待过了。这会儿都是早上的第四个媒人了,这会儿也在前头正吃着。俗话说‘是媒不是媒,先得吃三回’。我最近把腊牛肉、火腿、变蛋、花生米这些常用的凉菜都备着,人家媒人一来,俩娃在前头屋见面,我就把媒人带到前头另一间屋赶快给人家把凉菜弄上。好烟好茶给人家备着。”
老五说:“女的又不抽烟。”
秀娥说:“女的不抽,咱给人家把烟装上,回去她老汉抽。再甭提最近这些媒人了,这会儿把人能摆遭死,我给人家中午准备的臊子面,人家日她丈姑娘的脚后跟,批馋的这会儿可想吃蒜蘸菠菜片片。把我弄得没办法,给人家这会儿又把菠菜面窝好咧。”
老五笑着说:“这几天这媒人还就是不能得罪。”
秀娥说:“咋不是的,你把这伙这几天不巴结好,给你领来的都是歪瓜裂枣儿挑剩下来的罢茬子货。你看俺前头巷子瓜蛋家,两口子啬皮家家子舍不得给媒人弄凉菜,你看那媒人给他屋领的不是框框子腿,就是锅锅儿腰,那天还领了一个麟游人(小矮人),还有一回领了一个半大子婆娘,我一看那最少都四张把了,娃估计都要了几个了,还哄瓜蛋家说姑娘娃刚十八。媒人咋不敢把那些万货往俺屋领!”
老五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你没看这几天有合适对象没?”
秀娥说:“你再甭问我了,我眼睛早都看花了,这会儿也不知哪个好。”
秀娥想了想又对李秉乾说道:“诶,你没看前天东原上头大兆那女子咋象?”
李秉乾说:“大兆那女子人样儿还差不多,个子不太高,再说那边要的彩礼也大!”
彩娥却白了一眼李秉乾。“个子低得是要不成娃?!你弹嫌人家女子个子低,你把咱阳娃的条件看一下,要不是咱村卖地,人家女子跟你儿是日歘袋子呀!你这会儿还心疼彩礼大,你没看剩几天了?!来得及不?!”
李秉乾也急了,红着脸大声说道:“我不是心疼钱!那媳妇儿个子低到时生下的娃也是板凳腿长不高!”
老五见俩人顶呱开了,便劝道:“都少说两句,再着急卖地分钱可娃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儿戏!你俩再别喊叫有事好好商量商量,最主要是看阳娃的态度。”
秀娥听了就对老五说道:“你哥这黏糜子把人一天能气死还是个犟怂。你先跟你伯喝着,我去给你们擀菠菜面去。”
秀娥转身出了屋,李秉乾对着老五说:“那你跟你伯先消停吃着喝着,我去前头招呼媒人去。”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老五用白酒壶给两个小酒盅倒了白酒递到老族长桌前说道;“伯,你对阳娃这婚事咋看待?”
老族长摆了摆手说道:“哎!我不管人家那事,管不了,不管!”
老族长端了酒盅喝了一口酒说道:“娃们大了由不了咱,我操那些闲心是干啥?!再说现在这世道都成啥了?!你看着吧,这突击结婚到以后要留下多少隐患,以后多少娃们能安安宁宁的长久过下去!”
老五也喝了一口酒说道:“前一阵,我去南边放过线的新路去看了,你看悬不悬,这新路在大冢的南边,离咱祖先的大冢就隔了几百米,这要是稍微偏一下,咱祖先的大冢这会儿就保不住咧!”
老族长招呼老五吃菜叹着气说道:“这事我知道,我让秉乾去看了,回来给我说了。可这逃过了新路,迟早也逃不过拆迁!”
老族长又喝了一盅,摇着头眼里满是无奈。
老五赶紧过来劝。“伯,你慢点喝,你先夹菜吃。”
老族长又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我就喝三盅多了不喝。对了,路南边是啥工程?西部啥?……”
老五说:“西部大学城!听说把南郊的几个大学都搬过来搞分校呀。听说有政法、师大、邮电几所大学,估计路一修,那边也就开始动工了。”
老五看着满脸惆怅的老族长小心的问道:“伯,要是到时候真的拆迁,咱祖先的陵寝咋办?!……”
这句话好像一把尖刀一下刺中老族长的心窝,老族长感觉心口猛扎一纠,疼的他差点栽倒,额头上也沁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紧捂着胸口。刀绞的疼痛的让他紧咬着牙,守护了一千多年祖先的陵寝即将就要毁在他这最后一任无能的族长身上。他觉得愧对祖先,愧对千年来守护陵寝已经亡故的四姓族人先辈,愧对李家千年来历任历代的老族长。他已经想好最后就是拼了老命到时如果拆迁,他就挡在拆迁来的挖掘机跟前与祖先的陵寝共存亡……
老五看见老族长不对劲儿,便赶快过来扶:“伯!你咋了?”
老族长摇了摇手说道:“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
老五仍不放心的说:“你是要哪儿真不舒服,我这会儿把你老人家送医院去检查一下!”
老族长又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老族长又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询问道:“咱这祖先的陵寝能不能到时作为文物保存保护下来?……”
老五想了想说:“我对这政策也不太懂,但我想公家要是把咱祖先的陵寝保护下来,最起码得知道这大冢里边祖先的身份,才能给你作为文物保护下来。最起码人家前边立个碑也能向世人介绍这是谁的墓,可我知道咱祖先陵寝的秘密你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
老五接着又说道:“这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刚才也就是猜测,我改天去找我秉权哥,让他找上边的人好好问问,打听打听这事得具体咋弄。我就是担心一点,我知道你们当时接任族长都是发过重誓的,这要是到时候,公家派文物部门的专家下来调查,你这到时候又咋样去给人家去说……”
老族长仍旧捂着胸口说道:“我个人的生死事小,保护祖先的陵寝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