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1、善后事宜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四姓族人在村长李秉权的劝说下也都纷纷离开砖瓦窑，密密麻麻的人群又一路议论顺着土坡下到窑场又经过砖瓦窑里电线杆上几个昏黄的路灯逐渐散去。

土壕上打斗比武中仅剩下四姓总族长、几个四姓老者、李姓的村长李秉权、老五以及黑子带来的众人。冯建民的七八个马仔仍旧被黑子的众手下控制在场中一角。黑子、北丐子此刻也都背着手站在场中另一角。总族长处理本族事务，他们这些外人还都是不方便在跟前的。

土壕远处的李飞和李秉言焦急的望着场中。在第三场打斗结束两方黑道的人来的时候，围在场外看的李飞就感觉今天事态严重了。他想到都是因为自己惹下的事情一下给李家带来这么大麻烦，心里就自责害怕恐慌的不行。他想这事回头老五爷肯定要质问自己，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事找本家性格温和又足智多谋能说会道的秉言爷坦白这一切，回头再让秉言爷把这事给老五爷解释估计能好一点。于是他就一瘸一拐的在人群中把本家的李秉言爷叫了出去，拉到远处的野地里边跪下来承认了一切。李秉言听了也大感震惊，把他狠狠的说了一顿。李飞见事已至此，又求秉言爷想办法成全他和柳月的事，想办法把柳月从冯家的火坑解救出来。李秉言看着族中这个不懂事的娃，一下给李姓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又想到这娃从小缺少父母管教，现在娃的父母又都不在了，又见和冯家的儿媳妇是真爱，他也是过来人，也理解俩娃这会儿的难处。想了想便对李飞说这事情得让他好好想想。一会儿瞅机会再看。当众人把冯建民围着的时候，李秉言已经料想到这会儿该是和冯建民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去见机行事，但他也已经想好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把二牛和柳月的事说透。李秉言看到冯建民跪在老族长跟前觉得机会来了，便也向场中走去。

李秉言走到李秉权和老五旁边，三个人看着此刻满嘴是血的冯建民正跪在四姓总族长和几个四姓老者跟前。

总族长看着一脸狼狈的冯建民语重心长的说道：“建民呀，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娃。从小你就灵性又有想法，年轻轻地你当过保管员、当过队长，到后来改革开放你买了拖拉机跑运输，直到你在外边包活慢慢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在咱长安县包工程盖楼，直至在西安市包工程盖楼。你把事情越干越大，单说这些你给咱长安堡争了光，我这个总族长都为你自豪。可你回过头来想一想，你这些年都干了些啥事情？！你屋现在又是啥光景？！你就是挣个金山银山又有啥用？！”

老族长的话直击冯建民内心，这些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他何尝又没有想过这些。此刻听到老族长说他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总族长继续说道：“咱长安堡千年来四姓一起共同守护咱老先人的陵寝，千年来四姓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长安堡，千年来中间也发生过矛盾，甚至出现过流血事件，但总体四姓都能和睦相处。薛、冯、韦三姓以李姓唯尊是从你们三姓老先人开始千年前就传承下来的，从那时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我们李姓强迫的。从你们三姓的老族长死到动乱年代，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你们三姓就觉得我们李姓把你们三姓人欺压了千年。新社会我这个老族长也没干一件强迫过你们另外三姓继续臣服我们李姓的事情，就按新社会的说法，四姓族人在一起也应该都是好乡党应该和睦相处，我说的这话你认同不？”

老族长看了看旁边的另外几个四姓老者，又看着下边的冯建民。

冯建民点了点头。

老族长继续说道：“那我现在就问你，今天挑起咱四姓战争背后主使的人是不是你？你闹腾这些倒是为了个啥？”

冯建民低着头一声不吭，后边的老五就瞪着眼大吼道：“说！你到底为了个啥？！你要是和我老五过不去，你就来找我老五，没必要把四姓族人全煽惑起！”

冯建民依旧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

场中冯姓老者对冯建民说道：“建民！咱如果连敢作敢当的劲儿都拿不出来，我看你娃也是彻底毕咧！”

冯建民仍旧低着头这才小声说道：“……是我做下的。”

冯姓老者气的把拐棍在地上上下蹲口中说道：“你这一天都弄的啥事么？！”

总族长继续说道：“你认下就行，现在事情发生了，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挑起咱四姓的矛盾，以后咱四姓的后人还是要和睦相处呢。”

冯建民低着头应道：“嗯。”

总族长说：“下来就是今天的打斗给二牛窑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个损失你得给娃认。还有你兄弟建学为砖瓦窑合同的事，你给他说这事以后不许再提。”

冯建民应道：“窑场的损失我给认五千块钱，我车上有，一会儿就给他取，建学的事我给他说，以后绝对不会来再找事，这事你老人家放心。”

老族长看着冯建民继续说道：“今天和李家的事也就算完了，还有一件事我本不该说是你的家事，但我想了想还是要给你说。你那儿安成你得管，娃再疯你不管肯定不行，你这自己的亲娃你都不管，这不是让乡党戳你的脊梁骨，这传到外头不是让人看咱长安堡的笑话，咱以前还讲究仁义礼智信呢，这基本的人伦咱还是得做好。”

冯建民仍旧低头“嗯”了一声。

这时李秉言看着机会来了，便对老族长说道：“他那骗来的儿媳妇让把人家娃放了去。你看那儿媳妇来咱村惹了多少是非，早点让走，咱长安堡也能安宁一些。”

冯建民一听李秉言这会儿当着总族长和几个老者提儿媳妇柳月的事心里就有些恼火，心想你李秉言也真是会挑时候来给我使绊子。他明白李秉言这会儿肯定还会把话往他和儿媳妇的事上引便先入为主对老族长和几个四姓老者说道：“有些事都是闲话你们老人家也不能全信，有些事是有些乡党背后糟蹋我。儿媳妇是明媒正娶领过结婚证的不是骗的，再说安成现在也离不开她。”

李秉言说：“你说不是骗的，我可听说你给俩娃领结婚证的时候，人家媳妇儿才十九还不够年龄。人家媳妇儿都没到场，你是咋给俩娃把结婚证领到手的？”

冯建民又低头不吭声了。

李秉言又说道：“你尽快把人弄走！你一天把那还放到你屋得是还嫌人家娃上回没把你戳死！对了，你刚不承认有有些事情，人家娃凭啥拿刀子戳你！”

冯建民见李秉言这会儿不停揭自己的短，但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认下来的便对着李秉言大喊起来：“你一天再甭说那些办屁的话咧，那是儿媳妇问我要钱我没给，儿媳妇儿才拿刀子戳的我！谁要是把儿媳妇闹咧，谁就是姑娘要的！六畜下得！”

旁边的老族长、李秉权、老五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想不通李秉言这会儿为啥拿冯建民的儿媳妇说事，但他们也都知道秉言这不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这样做一定会有自己的道理，也都在旁边看着。

李秉言听了笑道：“哎！我也是把你服咧！你连你妈都糟蹋，连六畜都当，看来你还真是个六畜！”

冯建民大声喊叫完的时候又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就听见后边的黑子大喊道:“你这会儿还叫唤，你把事还没吃摸清呢，李家人这会儿让你弄啥你就弄啥，你再多一句屁话，我就把你在这儿废咧！咱俩的账还没算呢！”

被踢倒的冯建民这会儿心里满腔怒火，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忍了，他心想今天只要把这条命保住，对方咋样都先应下来，等回头再和这些人算账，于是便对黑子说道：“你说照办，这事情我照办就是。”

黑子说：“照办是个咋办？”

冯建民说：“我明天打个电话让人给把离婚证一办，让她走就是了。”

黑子说：“你不是有手机呢，你这会儿也能打么。”

冯建民无奈的又从腰带上的手机套里，摸出手机一看，还好手机还完好，于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黑子见他向对方交代了给儿子冯安成和儿媳妇柳月办理离婚证的事，又抢过他拨打完毕的电话查看了电话号码的真伪。

黑子又对着总族长说道：“老族长，你看你们李家的事处理完了没？你们要是处理完了该是我和冯建民算账的时候到了。”

老族长说：“我们的事也基本完了，但你准备怎样处理冯建民的事？”

黑子说：“我一会儿要把人带走和他慢慢算总账。”

老族长说：“别的我不说啥，只是这冯建民也是我们四姓的族人，我这个总族长只要求你一件事情，不要伤了他的命，要不然我今天是不会让你把他带走。”

黑子沉吟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好！我这次先不伤他性命便是！”

众人又对黑子感谢一番之后，黑子便和北丐子带着众手下的人走了，走之前冯建民在车上取了五千块钱赔偿款交给老五。冯建民的狗腿子见冯建民走了，也开着车作鸟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