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5、悄回县城

火车终于到了西安，西安几个同学把俩人接到南郊学校附近租住的城中村，俩人对放在面前的羊肉泡眼睛已经放出绿光了……

学校的同学已经全部毕业了，很多外地想留在西安发展的几个同学也都在学校周边的城中村住了下来，寻求在西安找工作，在西安发展。

当天晚上李龙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同学租住的城中村房子里凑合了一晚，当几个同学围着他和超子询问二人此行经历的时候，二人也都羞于言说了，只捡着好的说一些，把小张的无义说了，把钦州城有趣的说了，自己俩人逃难落魄的都尽量隐藏了。

几个同学和超子散了之后，他在借宿的房子里却彻夜难眠了。

李龙的心情是复杂的，在钦州的时候，是多么的渴望和期盼回到家乡西安，回到长安县，回到长安堡。可这会儿真正到了西安，他对于回家却迟疑了害怕了。自己当初出发前的豪言壮语历历在目，这会儿以一个失败的逃难者的身份又是如何能回到长安堡，自己有何颜面再去见自己的家乡父老，自己的家人朋友和门前的乡党自己又是如何才能面对。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借了十块钱路费，把随身的行李放在同学租住的房子，悄悄地回了一趟长安县县城。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找薛强，他觉得自己眼下还不能回长安堡。薛强在县城自家小区门外见到李龙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看到瘦下去一大圈的李龙突然出现简直不敢相信。

薛强要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可他谁也不想见，不敢见。只说在外边说会儿话，薛强便在县城找了一个炒菜馆，薛强要了一大桌肉菜，又要了一瓶好酒，二人才坐了下来。

薛强急忙问道：“啥时候回来的？我前几天回村从二牛口中才知道你从走了以后就没有音信了，你家人都能急死了！你咋突然回来了，这回来了，咋又不回家去？！”

李龙说：“昨晚回来的，我这次去广西出了点事，不太顺利，也就没好意思给家里打电话。这回来了，感觉这次出去太失败了不光彩，我暂时还不想回家去。”

薛强问：“你到广西是不是遭遇传销了？！”

李龙见薛强一下就猜出来了，就好奇的问道：“你咋知道的。”

薛强说：“你走了之后，我和我爸提起了你去广西的事，我爸就给我说，现在社会上出现了一种传销的事，尤其南方广西那边弄得最多。我当时就想你去了千万可不要遇见这种事，但我听你说你是搞你的计算机专业我就想着这和传销不招边。但后来，听二牛说你一直没有音信我就猜出来了。”

饭菜做好了，都端上了桌，二人也就边吃边聊开来。李龙见薛强猜出来了，就把自己从到了广西钦州以后所有的遭遇一五一十的给薛强说了。薛强在听到李龙历经艰险逃出公司也感到了后怕。便说要是自己恐怕多半都逃不出来了，又抱怨李龙没钱为何不给自己打电话，李龙也只说，打电话的机会都可难。

李龙接着又自嘲的把从南宁返回西安逃难的落魄的经过学说一遍，把薛强逗得哈哈大笑。“哎，可怜把你俩饿成啥了？都啥社会了，还能把人饿成这，你赶快吃，今天给你好好补一补。”

李龙也没有客气，对着一桌子硬菜赛开整，他看着那天在火车上一直念叨的葫芦鸡，满是感慨。

李龙边吃又问薛强：“你最近咋样？上次听你说，你们学校课程也结束了。你爸给你正联系工作，最近弄好没，你们学校不都是带指标呢？”

薛强也没有隐瞒说道：“基本上说的差不多了，过一阵我就正式到下边的乡上去报到，从农业技术员开始干起。我爸让我好好锻炼几年再说。”

李龙说：“你这一下就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我看你有你老爷子的关系，再加上你好好努力，我看这以后的乡长、镇长，甚至再往上干，你这就一下成了官老爷了。”说完端起酒杯又继续说道：“来，让伙先把你这未来的乡长敬一下。”

薛强笑着骂道：“你跟谁一天学的这一套，你要还当我是伙计，以后就不要说这些了。”

李龙说：“我说的不都是事实，我也真心希望你干上去，咱以后这些从小耍到大的平民百姓娃求人办个事也就有门路了。”

薛强和李龙碰了一下，二人喝完酒。薛强才说道：“你把事情都想简单了，咱县上在基层像我这样的子弟太多了，谁没有背景后台关系，像我爸这县上的副局长倒算个啥关系，比我背景后台硬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后台关系这些你也都进不了频道。可你要说一下就干上去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方面是靠背景后台，一方面也要靠自己的本事呢，最主要是靠机缘站队跟对领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人不像你从小有远大抱负，我这一天胸无大志吃好喝好就行了，我也没想以后能当多大的官，有个铁饭碗就行了。”

李龙听了觉得这就是各自的命运不同吧，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一个赶骡子吆马车的，如果自己能有薛强的背景，自己进了薛强口中所谓的频道，凭他的能力和本事，也一定会干的很好。而不像薛强这样对于这么好的机遇反而把事不当一回事。但他也觉得这些都正常，他又想起村中老碗会上端着老碗的乡党口中的经典名言。

“高手在民间，饭桶在机关。”

薛强又问道：“那你下来有啥打算？”

李龙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便对薛强说道：“我打算先不回家，在学校跟前的城中村住下来，在西安继续找工作。但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有事，就是想先从你这儿借一点钱，等我找到工作了，我就马上还你。”

薛强说：“这都不是个啥事。”

李龙说：“我这次借的多，得一千。”

薛强说：“你说几万我肯定拿不出，几千块钱我还是有，我先给你拿一千，你先用，也不要你急着还。你把这就不要当一回事，后边不够了，你再随时给我说。”

薛强又问道：“冯倩和冯军后天要高考了，你在高考前去见一下冯倩不？”

李龙说：“高考前还是不要打扰冯倩和冯军了，让俩人安心参加考试。”

薛强有些遗憾的说：“你当年的选择还是有些可惜了，要是你也上了县一中，这会儿也到了你金榜题名的时候了，你和冯倩也会一起双宿双飞了。”

李龙听完，心里突然刺疼的犹如刀剜，他再也吃不下去这一桌丰盛的菜肴，猛喝了几大杯……

薛强也感觉有些失言，这些话一下揭开了李龙内心的伤疤，又是在李龙处于逆境落魄的时候。他便岔开话题又和李龙聊了一些别的。

二人吃完饭，薛强送李龙走的时候，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千块钱塞给李龙。李龙对薛强感激了一番，又叮嘱他暂时不要把今天来县城找他的事告诉家人。他说自己在这一两天想好怎么说以后再给家里报一个平安。

李龙返回学校附近的城中村以后，就在同学租住的院子里，也租下一间小房子。并给几个同学还了当初凑得路费钱，又把几个同学请吃了一顿，对几个同学表达了感谢。

他也就和这些同学一起安心在城中村住了下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找工作上。各种招聘会，各种报纸的招聘专版他都不放过。每天把报纸上各种招聘的信息，感觉适合自己的岗位和有些感觉比较有把握的公司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然后逐个在楼下的话吧挨个打电话咨询。咨询完了，再把感觉又有些希望的着重记录下来。第二天就挨个去这些单位填写应聘简历和参加面试。饶是这样十几天过去仍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直到十几天后的一天，他去西安一家公司应聘完毕出来，看见一个职介所的招聘广告，他就在门外的一个大宣传板上看。里边一个老板娘热情的迎了出来，询问他是否找工作。

他便询问老板娘这些工作都是实实在在靠谱的吗？老板娘告诉他，她们这里都是靠谱的工作，五十块钱负责推荐五个工作。要是掏一百块钱，那就包找工作，直到找到合适的为止。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询问了他在面板上看中的一个要求懂计算机的文员助理岗位。老板娘说这个就在附近的一个单位。她又询问了李龙的情况，便打包票的说李龙的情况和那边要求的正合适，保准一会儿去就能成功。

那个老板娘告诉李龙那是一个医药集团公司下属的销售公司，那个经理就要找一个农村出来的精灵小伙子充当自己的助手。

李龙交了一百块钱，便拿着职介所给的地址和电话找到了那个单位。事情确是出奇的顺利，那个经理简单询问了他的一些情况当场就拍板同意了。并告诉他明天就来办入职手续，工资待遇一个月三百，也可以在单位吃住。单位大灶一个月象征性的交点伙食费，月底在工资里扣也行。

李龙出了单位的时候，简直开心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十几天，终于掏了点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一出单位天黑了，他也饿了，就到附近的一个村子找地方随便吃点饭。可刚一进村子，经过旁边的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神秘的冲他招手，他好奇的停下脚步。

那个中年妇女对他招着手说道：“来，小伙儿，姨给你舍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