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5、毁掉虐种

柳月已经辗转几次倒车，最后才在纬二街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西安医学院门口，这是她阔别半年之后才回到自己原来的单位。

她并没有进去，她不想碰到以前那些熟人，她走到对面一个电话亭给她的同事方怡打了传呼，她知道她的同事今天应该还在上班。她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儿，电话亭的电话就回了过来。电话里方怡对她很久以后还能主动联系自己非常激动。方怡和院里同事也都知道她嫁到了长安县一个大款家作了“少奶奶”，对她的生活不知道有多羡慕。方怡激动地询问她怎么突然想起她给她打电话，她也只是说想念同事了，而且今天有点急事，问方怡能否请一会儿假见她一面，哪怕请假的工资损失她给支付。方怡只是在电话里，笑着骂了她，就让她等一会儿，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请假出来见她。她最后又叮嘱方怡不要告诉其他同事和任何人她来医学院了，让方怡保守秘密，她会在对面的电话亭一直等对方。把方怡也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方怡还是编了一个家里有急事的谎话才顺利地请到假，出来见了她。

她把方怡带到附近一个咖啡馆很偏僻的角落里坐下，她看到方怡还是那么青春靓丽，说话快人快语。这让她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更是心里掩不住的一阵刺痛。

还是方怡先激动地开了口：“听说你老公家在长安县可有钱，你家那豪宅也是村里最大的，豪华的比城里人住的房子都气派。你公公在县城还有自己的建筑公司，在长安县盖了好多楼，还在南二环都有几家工地，我都能羡慕死你了，啥时候也能找个有钱人嫁了，再也不用天天上班，每天睡个自然醒，躺到那里都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对了，啥时候有机会你也把我带到你家去参观一下你家的豪宅。”

看着一脸羡慕的方怡一阵停不下来的问询，柳月倒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同事的眼里，自己活的那么光鲜和令人羡慕，可自己所遭受的苦难谁又能想象的到，谁又能想象到自己光鲜的背后却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只是苦笑着对方怡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事情要你帮忙，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方怡问她：“你别说见外的话，只要我能帮上你，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别再说求我的话，那不显得咱俩太生分了，再说，我能给你这阔太太帮上忙还是我的荣幸呢。”说完方怡冲着她笑。

她已经不再是当日单纯的她了，半年来所遭受的各种痛苦也使她成熟了起来，她明白很多话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和方怡在一起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分享心事，她现在并不能把事情背后的隐情告诉方怡。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方怡说：“我怀孕了……”

方怡一听开心地不得了，她虽然知道柳月还并未举办正式的婚礼，也从回来的王教授那里知道俩人已经领过证了，她想着这阔太太的地位再加上这怀上的娃肯定是保住稳坐了。她惊奇高兴地说道：“啊！太好了！你这给人家大款家要是生下娃那可是立了大功了，听说你老公就弟兄一个，这将来你公公的家产可都是你家的了。你娃生下来认干妈不，我可一直等着……”

她突然感觉这话有点失言，人家大款家的娃咋会认自己作干妈，又岔开话题说道：“娃几个月了，做过B超没？男娃、女娃？要是怀上男娃那就更好了，你想不想做B超，我可以偷偷带你做，我保准给你看出男娃女娃来。”

柳月喝了一口咖啡说到：“12周了，快13周，B超一直没做，我也不想做。”

柳月并没告诉她怀上肚子里的这个虐种以后甚至没有去过医院，刚开始冯安成母亲还说要带着柳月再到医学院好好做一下检查，她只说，前期注意的事项自己都知道，啥都好着呢，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再到后来，冯家发生那么多事情，她也不愿意管自己肚子里这个虐种的死活，一直都没到医院检查过。

方怡见柳月说一直都没做过检查就有些纳闷，但又觉得人家大款家可能是怕放射性物质照的多了影响胎儿，何况柳月基本的知识也都知道。便又说：“哦，快13周了，那现在娃的面部五官已经突出，也能做简单的动作了，娃现在大概有30克重，有七十多公分长了。”她又用两手在空中比划一下，接着说道：“你这孕期现在一定要合理饮食、规律作息、保持身心愉悦，避免剧烈运动。同时，要补充营养，由其是叶酸、矿物质、维生素等……”

柳月看着一直喋喋不休的方怡，终于说道：“这个娃我不想要了，我想做掉他。”

“啊！为啥？！……”方怡也是大吃一惊。

柳月平静地说道：“我在怀孕之前生病，吃了很多药，我怕对娃有影响，这个娃坚决不能留……”

方怡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又说道：“哦，那确实是有隐患，会导致胎儿畸形或者先天性疾病。但你不想把胎儿留下来，你跟家里人说好了吗？你老公和家里人都同意吗？对了，你老公今天咋也没跟你一起来？”

柳月说：“家里人都很固执，对这些方面缺乏专业的知识和认知，他们都不同意，想把这个娃留下来。可是，咱们都是医护人员，对这方面都很了解，也知道后期会有多严重的隐患。”

方怡说：“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可你准备怎样做。”

柳月说：“你帮我在外边做掉，我对你们妇产科这些不是很专业。”

方怡吓了一跳。“你今天来就是找我帮你干这个？！不行不行不行！……”方怡吓得接连摆手，又说道：“这事情你家里人根本不同意，你又不想去医院里边去做，你这药流已经不行，必须得做引产手术。这我真的不敢帮你，这要出了事，我可是怎样都担待不起！”

柳月说：“我家里人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跟他们慢慢解释的。咱俩姐妹一场，我也从未求过你任何，这次真的算我求你了。”

柳月从包里掏出包着报纸的一万块钱，这是那天冯安成硬放到她房间的，她早上出门把两万块钱也都装着，她把钱推到方怡跟前。“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你帮帮我。”或许她和方怡说了半天，只有这句话才是真实的。

方怡推辞不过，便咬牙说道：“我帮你。不过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我实话实说，我不要你的钱，这钱给别人。我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你走后，我们妇产科来了一个新的医师张大夫，她也不认识你，她私下了开了一间诊所专门做这种人流手术，地方也很隐秘，都是熟人介绍的。我一会儿进去找她，也不说明你的身份，就说认识的一个朋友，看她具体收多钱，剩下的我都退给你。”

柳月一听，也觉得如果是专业大夫做，那么她也更放心一些，她来时是准备让方怡帮她做药流的，想到有这样一个地方她也觉得挺好，就同意了方怡的方案。对方怡说：“谢谢你，多余的钱不要了，都给你。”

方怡对她说：“钱我绝对不要你的。”她又看了看表，对柳月说：“现在快中午12点了，中午休息张大夫就可以加班带你去做，我现在就去找她。”说完，把柳月给她的钱装进包里就走了。

柳月是下午四点多回到长安堡的。她是忍着剧痛在张大夫的黑诊所把那个怪胎做掉的，她并没有看一眼那个血污的怪胎，那个张大夫还告诉她可能是个男娃。她并不在意腹中的灼痛，只是感觉到浑身的轻松，那个邪恶的虐种终于被自己做掉了，身上的包袱终于被她甩掉了。她拖着虚弱的身躯，忍着疼痛从黑诊所走出来，在方怡的搀扶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拒绝了方怡送自己回家，只把方怡手中的药袋接下后，并把找回的钱硬塞进方怡的包里，坐上出租车就向方怡挥手告别了。

一路上她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仿佛把她压垮的大山彻底就没了。她心里又感觉到了报复的满足，她想那个禽兽冯建民如果知道了他冯家唯一希望的血脉就被这样毁掉是怎样的一副场景，那个畜生会不会气死。那个邪恶的畜生配有后人吗？让他冯家断子绝孙才是应该的，难道还让他的虐种再和他一样长大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为非作歹吗？！她感觉到了复仇的快意，但她并不会满足这些，她不会让冯建民很快知道他的虐种已经死了，已经化为乌有了。但她也想到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个虐种这几个月毕竟和她心脉相通，她能感觉到那个虐种的心跳和在她肚子里的胎动，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只是期待那个虐种下一辈子能够投生到好的人家，再也不要错投胎到这种邪恶的家庭……

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到长安堡，她要亲手杀了那个毁掉她一切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