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3、 祸不单行

李龙去看电影以后不久，对门李飞的家里就出事了。李飞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心口痛的在床上乱翻滚，紧接着呼吸困难，感觉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知道老病复发了，喊了李飞的父亲哑巴。哑巴一看她的情况，就一下慌了，就赶快想办法找人去送往医院抢救。可刚好晚上村里放电影，村里这个时间老老少少大部分人都去看电影了，包括李飞的爷爷也去了，却到哪里去找人。哑巴急的一出门，就看到村巷里几乎家家都紧锁着大门，院里一片漆黑。这个时间人们大部分都去看电影了，根本没有可以能够求救的人。哑巴看见对门的老五家的灯亮着，他以前每次有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去找老五，但他心里明白，老五已经倒下了，他也再不能去麻烦老五家里的人了，更何况老五家现在凄惨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打扰了。他又想起狗娃子，狗娃子又有三轮车，可以把人拉上去医院。但他看见狗娃子家院门紧锁，知道狗娃子一家也去看电影了。他就决定去村南头的电影场去找狗娃子。在黑漆漆的村中马路上慌乱的胡跑着，过马路时，他一心想着事情，并没有留意远处汽车的灯光，后边行驶过来的一辆东风大卡车，在没有路灯的马路上，也并未发现突然过马路的哑巴，卡车司机来不及刹车，就把哑巴一下撞飞出十几米。出事后，卡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黑夜里直接跑了，只剩下路中间躺的口鼻吐血的哑巴的尸体……

这时，人们都去看电影了，村中间马路上发生的车祸，并没有人知道。直到电影散场，人们回家经过村中间马路时，也不知道第一个是谁先发现的。手电光下，人们发现了躺在路中间有一个人，开始还以为是谁喝醉了躺在路中间，等大伙走近一看，才被手电光下的景象惊住了。人们看见面部变形，一脸狰狞，满脸是血，仍然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惨状，身下也流了很大一滩血，已经干涸……

惨烈的景象把很多人吓得大声尖叫，又迅速向后退去。后边的人群也很快发现了前边停住的人群，人们越围越多。有几个胆大的人，走上前，拿着手电光一照，很快认出了是七队的哑巴。就有人喊着赶快去给村委会的几个干部报告情况。一些胆小的就拉着家里孩子绕开匆匆回家去了。

薛强和冯军也走在后边的人群里，知道前边出了事，俩人也挤到前边一看，也被吓了一跳，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们和李飞四个人一直亲如兄弟，可李飞现在还在县城不肯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都不知道要咋办，就想着先把李龙找到。俩人一商量，想着现在电影已经散场，李龙应该是去送冯倩回家了，就又急忙掉头去冯倩家附近找黑蛋李龙。

李龙听到李飞的父亲哑巴出了事，也被吓坏了，就赶快和薛强、冯军赶往事发现场。等他们几个来到车祸现场的时候，周围还围着一大群人。他们挤进人群，看见村委会的几个干部还有狗娃叔也在里边。尸体上已经被找来的床单盖着。

村长李秉权已经让村委会的另一个委员用村里小卖部的电话给110、120打过电话。他还正和旁边的狗娃子商量：“这事，我看还得给哑巴他爸说一下吧。”

狗娃子说：“这事太惨了，老汉来看见了，那么大的年龄咋受的了呢？”

李秉权说：“这事迟早都得让知道，不行就别让老汉来现场。”

狗娃子说：“你给老汉说了，老汉咋能不到现场来呢？”

李秉权说：“你去把队里另外几个平时和老汉关系好一点的，一起叫上商量一下，慢慢给说，这不说肯定不行。”

说话间，120、110也都陆续到了现场，还在围观的人们，赶快散开。110出警的几个派出所民警先维护了现场秩序，一看是交通事故，又拨打了12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120抢救工作人员下来一看人已经死亡，就由随车医生给开具了一份死亡证明后，开车离开了。

李秉权对狗娃子说：“事情紧急，我在现场这边看着，你还是按我刚才给你说的办法去给老汉说。”

狗娃子听完，答应着走了。

这时，李秉权又看见李龙和薛强几个，就走了过来，把几个人叫到一边。“黑蛋，你们三个从小也都是和二牛一起耍大的，也都知道你们几个关系要好，你们几个去县城去把二牛找回来。这犟怂都一年多没回过村里了，我就不信他爸死了，他也不回来！但是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别一下把二牛吓着了。”

李龙说：“秉权伯，你放心，我们三个一定把二牛找回来。”

说完，三个人一商量，就都赶快去回家取自行车，约好一会儿在村里小学门口集合。

几个人商量好之后，就分头往回跑。可当李龙返回家里的时候，却发现对门李飞家已经围满了人。李龙心想这些可能都是给李飞家里人报信的，可进去一看，又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李飞的母亲也去世了。

李飞的爷爷看完电影，是和散场的另外几个老汉从村里西边另外一条岔路返回家中的，对村中间马路上出事的儿子的情况还毫不知情。当老汉回到家里，发现院门大开，后院屋里的灯也都亮着。老汉在院里喊了几声哑巴儿子，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就进到后屋查看，才发现瘫痪在床的儿媳妇已经在炕上断了气，老汉当时就吓蒙了，又跑到院里大声喊叫哑巴儿子，又跑出院门呼救。这时看完电影陆续回家的村邻也都听见了老汉的呼喊。第一个听见喊声的是隔壁的秀兰，秀兰和这些先回家的邻里乡党同样是走的村中岔路，对哑巴出事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她刚开了院门，和碎娃子才准备进门，听见老汉的呼救就跑过去。秀兰知道了情况也是吓了一跳，她又去喊左邻右舍的人，把淑珍和李玲也喊了过来。人们都围在李飞家里，查看了李飞母亲的情况以后，确定人已经死了，就准备安排后事。

李飞的爷爷还在屋里焦急的拌噪。“这么大个事，也不知道兔娃（哑巴小名）跑哪儿去了？！”

后边陆续赶回来的队里乡党，已经知道了哑巴出事的情况，可谁又敢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老汉。

只是在门外小声议论着，哑巴出事的事才被大家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七对的乡党基本都知道了，李姓本家的男人和妇女，都赶快去李飞家处理后事，村里别的队的李姓族人也都很快知道，即使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吵闹声还是把已经睡下的人们惊醒，很快整个长安堡都知道了。人们都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长安堡竟然发生了这样凄惨事，一晚上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好多人都不禁感慨，哎！人这一辈子活人倒是又为啥呢？一天没黑没白的刨食吃，谁知道那会儿人就不在了，这一辈子倒是图了个啥？！

李龙在得知这些后，更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从家里取了自行车，跨上车子就去找薛强和冯军，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李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