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动 员

不到三天的时间，这帮甘肃来的麦客就割完了老五、狗娃子还有秀兰三家的地。老五爽快的给几人结完工钱，几个麦客也是对这两天仗义的老五和狗娃子的热情款待表达了感激之情，也表示来年如果再来长安一定会再给老五他们割麦子。几个麦客很快就被下边等候割麦子的队里乡党引走了。

在几个麦客割麦的间隙里，老五套上马车，早和狗娃子把地里的麦个子一车车的运回提前准备好的碾场。新买的脱粒机正停放在碾场上。老五、狗娃子和秀兰三个人，带着娃娃军的李龙，奔颅子家的俩娃、还有狗娃子家的两个十八九岁双胞胎光葫芦壮小伙薛振山、薛振海。昼夜不停，轮番替换。经过三四天又把麦子全部脱粒完毕。剩下只是晾晒的活，狗娃子就让奔颅子家的大女子和碎娃子，包括学业紧张的李龙全部让回家，只留下他的两个光葫芦壮小伙一起，协助大人晾晒粮食。

而老五早上和大家一起在碾场上晾晒完粮食以后，他又有了新的任务。公社已经开始催缴上公粮了。昨天晚上村长李秉权已经和村支书两个人，给下边的几个队长开会做了动员。李秉权告诉几个队长，今年的时间紧任务重，而且要求几个队长从下边就要严格把关，往年出现的麦子晾晒不够干的，麦子质量不好的，还有甚者有人耍小聪明给麦子里边掺小胡墼蛋的事情，今年都坚决不能再发生。要求几个队长告诉队里村民，弄虚作假，麦子质量不过关，还有晾晒不干太潮的今年肯定都过不了，公社已经给粮站做了重要指示，并把往年责任心不强的几个验收员都作了调换，今年只会比往年严格。村支书又补充道，让几个队长告诉队里村民，质量不过关的都是白劳神，验不过肯定是要被打下来的，要求几个队长挨家挨户把这些都给队里村民宣传到位。还有一个好消息，从今年开始公社为了鼓励大家积极交公粮，路上运输由队里承担。公社给了一部分经费，各队的拖拉机、马车全部征用，村里该给的补偿一定会给。让几个队长下去第一时间靠实几个拖拉机和马车，保质保量圆满完成今年的征粮工作。另外再告诉村民，哪怕是队里搞运输，弄虚作假质量不过关的只是浪费村里掏钱雇的拖拉机马车来回运输不说，自己还不是要受麻烦，受折腾。

昨晚散了会的老五就在为一件事犯愁，就是要征用冯建民家的拖拉机。这又得迫使他去登冯建民家的大门，他明白自从冯安成被二少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他和冯建民之间的关系就更僵了。俩人平时偶尔碰见好像连以前见面应付打招呼的话都免了。冯建民总是斜着眼瞟着老五，刚开始老五还主动打声招呼，可冯建民嘴巴连动也不动。到后来老五见了冯建民总是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对冯建民直接选择了忽视。冯建民对老五重新当了队长心里总是不爽，这些变化也都是自从老五当选队长以后开始的。

现在又要去冯建民家，老五左右为难，可要是不去，队里的拖拉机本来就少，再加上队里这几家马车也根本不够用。最后老五心一横，这都是队里的事，我去给你打声招呼，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算逑。当他再次踏入冯建民家的大门，站在大门口呼喊了几声以后，在家的冯建民见是老五，就坐在沙发上没动，把自己老婆支了出去。在二楼的冯安成听见老五的声音后，趴在窗户上偷偷看了老五一下之后，又赶快低下头，猫着腰往回缩去生怕被老五看见。冯建民的老婆没好气对老五说：“李大队长，有啥事？”

老五对出来的冯建民的老婆说：“今年公社交粮政策变了，把村里拖拉机和马车要全部征用，给队里乡党搞运输交公粮。你家这拖拉机，看能用不？当然村里也给经费。”

冯建民的老婆颐指气使的看着老五说：“那你不是有马车呢，你们马车不就够了。你说给经费，能给多钱，我们能看上给的那几个烂批钱。再说，我们一天忙的自家麦子都顾不上收，都是找的建民工地干出力活的农民工给收的，那有闲工夫给队里拉粮食。”

被冯建民老婆一顿抢白，把老五噎的半天说不上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老五也变了脸，刚准备拂袖而去。这时听见二人说话的冯建民终于出来了。他在客厅听见了院子里二人的谈话，明白这事要是不弄，得罪的不仅是老五，而是整个队里的乡党，冯建民再有钱也不至于要把全队的乡党都得罪完。冯建民走出客厅，从大门口的一间屋子里找出拖拉机摇把，递给老五：“拖拉机在大门口停着，我这一天忙的哪有时间开，安成自从上次不知道被那个瞎怂打了之后，大门都不出，你也别指望他能再给你开拖拉机。”

老五从冯建民的话里品出了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将一下老五的军，你老五不是能么，来拖拉机你开走。第二层就明显是指桑骂槐的漂梁。这“瞎怂”明显就是有所指。

老五接过拖拉机摇把。“你一天外边有大事情要忙，队里这也都是咸淡事情，拖拉机我找人去开，该给你家补偿的运输经费到时我一分不少的给你送过来。”说完拿着摇把转身离开了冯建民家。

冯建民的老婆还在埋怨冯建民把摇把给了老五，可冯建民瞪了一眼老婆：“婆娘见识！”

接下来，老五又给队里另外两家开拖拉机的村民提说这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那两家一听给大伙帮忙，村里还给补助都很乐意。另外几个吆马车的车夫，那自不用说，和老五前几年拉楼板建立的感情，老五只是一句话的事。

剩下就是开拖拉机司机的人选，本来想让狗娃子去，可想着这要忙活开了，他们本来三家晾晒粮食的任务就重，这狗娃子去了那就彻底没人了。老五又想起了李秉权的亲侄子根柱前一阵子也在学开拖拉机，而且他几次看见根柱在给队里另一个开拖拉机的顶过班，想着现在手艺应该学的差不多了。他找到根柱的时候，根柱只是腼腆的笑着说，开凑合能开，就是驾驶技术还不是特别过硬。老五就交代那就开慢点，到时补助款里，把他的工资也扣出来。

接着老五走遍了队里大小碾场，给正在晾晒麦子，或是还在扬场的乡党苦口婆心的交代道：“这给国家上公粮，要把最好的麦子拿出来，胡施鬼的事，坚决不要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