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打杂

急的发疯的李龙几个询问了一番张刚发生的事，可遭到张刚的一句：“李飞把我打了，跑了，这事我明天和你们没完，我还是要告老师，除非你们把我打死！”

气的李龙冲上去又想补上几脚，可被薛强和冯军硬生生拉住了。冯军拽着李龙的胳膊说：“这货现在就是瞌睡找枕头呢，咱千万别碰他。”

气愤的几个娃见问不出个啥，就决定先回长安堡，可李飞并没有回家。得知情况的大人也都赶快加入了找娃的队伍，可是经过大半夜几家大人共同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老五安慰李飞的爷爷，说娃估计就是打架害怕回家挨打躲了起来，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回来了。老汉也急的眼泪直流，担心他的宝贝孙子哭的老泪纵横。

李飞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双手撒把骑着他的破自行车，他张开怀抱，一边大声呼喊，一边迎接着迎面吹来的凉风，他感觉到了自由，但同时他又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天大地大，哪里却有他李飞的安身之处……

最后他来到县城韦曲，他漫无目的的在县城溜达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废品站，就把自行车推了进去，换了二十块钱。他感觉到了肚子饥饿，看见一家还在亮着灯的面馆，就走进去要了一碗扯面。吃饱喝足以后，他又来到文化街的录像厅，买了一张通宵录像票，就一头扎了进去。

一个礼拜都没有李飞的消息，老五和李飞的哑巴父亲骑着自行车寻遍了整个长安堡、学校周边，和县城韦曲。可还是没有任何李飞的踪迹。李飞的爷爷、瘫痪在床的母亲，都急的快要发疯。

这天晚上下夜班，玲玲在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一个门面房时，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蜷缩在房檐下的台阶上冻得瑟瑟发抖，从小心底善良的她，驻足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越看越眼熟，最终她认出了是李飞。

“李飞！”玲玲呼唤了一声。

蜷缩在台沿上的李飞也认出了李龙的大姐李玲。“玲玲姐！”

玲玲赶紧上前拉起李飞：“你咋跑到这儿了，你家里人都急死了！可好把你找见了！”

前几天老五和李飞的哑巴父亲来县城找李飞的时候，也到玲玲这里来打探过消息。所以，玲玲也知道这事。

玲玲拽着李飞的手说：“走，姐带你回家！”

李飞挣脱玲玲的手说：“姐！我不回去，我现在不想回家，也不能回家。你能在县城帮我找一个工作吗？”

玲玲见劝不了李飞，就对李飞说：“姐先带你去吃饭，工作的事姐再想想办法。”

晚上这个点县城吃饭的地方已经很少，玲玲带着李飞看到一家卖馄饨的地摊儿还在营业。就把李飞带到了馄饨摊儿，已经几天没吃饭的李飞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一口气吃下三笼小笼包，喝了一碗馄饨。

看着吃饭的李飞，玲玲思索接下来如何安顿李飞。她突然想到她们酒店的后厨可以让李飞去打杂试试。只是明显李飞的年龄还是有点小，但她和餐饮部的经理关系还不错，到时想想办法应该不难。有了主意的她，就等李飞吃完饭后，把李飞带回了自己的宿舍。她则敲开了隔壁另一个女同事宿舍的房门，和同事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玲玲找了餐饮部的经理，告诉李飞是自己对门的一个弟弟，现在辍学了出来找工作，让他想办法通融一下把李飞安顿了。餐饮部的经理看李飞年龄还小，但经不住玲玲的苦苦哀求，就询问李飞会干啥。李飞告诉经理，洗碗、扫地，杀鱼，剥葱剥蒜他都会。经理看着李飞虽然年龄小倒也机灵，就同意了把李飞暂时安顿在后厨打杂，但是只是管吃管住，试用期半年没有工资，晚上就住在后厨旁边堆放杂物的小房子里。李飞一听有了吃住的地方就赶快点头答应下来。

玲玲安顿好李飞急忙在总台给村里小卖部打了电话去找父亲老五。等老五接着电话以后玲玲告诉父亲李飞已经找到了，在她这里，李飞现在也不愿意回家，她已经想办法把李飞安顿在了酒店后厨打杂，让父亲告诉李飞家人不要焦急了。

老五放下电话，赶快去了李飞家告知李飞的爷爷和父亲娃已经找到了在县城。现在在玲玲她们酒店后厨打杂。老五对二人说：“李飞从小也是我看着和黑蛋一起长大的，实话实说李飞不是学习的材料。娃既然不愿意上了，你就是把他绑到学校也不顶啥用。但李飞在这几个娃里是最灵性的。这娃脑子聪明，性子野，你就是放家里也圈不住，这种娃就适合在社会闯荡，社会不也是一所大学校么，只要娃不走弯路，兴许在外边闯荡闯荡以后还能有大出息。”

没有多少见识的李飞爷爷和父亲也都是普普通通庄户老实人，听老五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老五的说法。在他们眼里，老五是村里的能行人，在外边见多识广，为人又正直，看的比他们远。老五既然这样说，眼下也只能这样。

李龙对于突然辍学的李飞心里还是充满愧疚的，李龙认为李飞的辍学就是因为帮他出头才引发的。而后来长大后的李龙也一直把这份亏欠埋藏在心里，一生无法释怀。

他也因为这件事情，对于冯倩心里更是充满怨言。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理冯倩了。被打的冯倩同桌张刚在回到学校后又向老师报告了李龙指使李飞打他的事，班主任老师也明白这事和李龙没有关系，况且李飞为了这事已经辍学，也暗示了张刚整天爱打小报告的事情不好，不要和女同学整天嬉戏打闹，精力要多放在学习上，这事也就到此为止。班主任调开了冯倩和张刚的座位，把冯倩调到了别的座位，给李龙前边安排了一个胖大的女生。

得到李飞下落的李龙和另外两个好兄弟，礼拜天相约一起骑着车子去看望李飞。几个好兄弟都把平时省来的零花钱，买了很多吃的。看见后厨院子里穿着大号的工作服，卷起袖子坐在小凳上杀鱼弄得浑身鱼鳞和满身血污的李飞，旁边污水横流，苍蝇满天飞……

几个好兄弟跑过来搂在一起相拥而泣……

晚上在李飞睡觉堆放杂货的小库房里，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他们把包装箱的黄板纸拆开铺平，大家席地而坐。把买来的零食倒在中间，李飞又拿来攒的客人桌上喝剩下的几个小半瓶白酒。李龙和薛强、冯军给李飞介绍了分别以来学校和村里发生的事情。李飞也给他们讲述了从那天晚上打完张刚以后自己在县城韦曲沦落街头四处流浪的事情，包括上班以后，他在后厨打杂，虽然苦一些，累一些，可有玲玲姐的关照，后厨大家也都很关照自己。在自己忙完摘菜洗菜，杀鱼杀鸡，洗碗扫地的活以后，一个师傅还在教自己切菜，而且他最近已经进步神速。

直到夜深，几个好兄弟最后都喝倒，躺在地上的黄板纸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