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除夕子正，新年与旧年交汇时，萃香楼的上空便会出现绚丽多彩的烟火，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到来了，大多数龙阳城的百姓今夜都会守候在月湖旁，只为等待这场烟火。

快到子正，原本分散四周的人们都朝萃香楼旁聚集，这时走在月湖桥前方的人们止住脚步，纷纷朝后退，个个面露惊恐，后方的人们见此都好奇是怎么了。

一身着青色布衣的大爷，看穿着是城中普通百姓，手中还牵着一个女娃娃，是他的孙女，他将女娃娃抱至怀中，上前向一往回返回的公子，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前方发生了何事。”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大爷，快带着你家女娃回家去吧，莫要再往前去了。”

大爷一听出了人命，当即面露惧色，抱着怀中的娃娃掉头随着逆着人群下了桥。

顾盖同宇文明本在一起吃酒，见快到子正，萃香楼要放烟火的时辰，两人便一同下来，准备观赏这即将到来的烟火大会。

来到湖边，顾盖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有点困顿。

“砰——”

一声巨响从二人身后传来，顾盖被惊的一哆嗦，回头去看，大叫了一声，抓紧身旁宇文明的手臂，恨不得整个身子钻进他的怀里。

一个女子丛萃香楼中掉落而下，当即断了气，从她的后脑处涌出大量鲜血，因冬日寒冷，那些涌出的鲜血外还冒着热气，这女子披头散发，一袭红裙，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的瞪着，瞧着阴森可怖。

顾盖方才一回头直直的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吓都吓死了，宇文明倒还好，虽也被吓了一跳但远不像他那般浑身哆嗦个不停。

顾盖将整张脸压在他的臂膀上，嘴里念着“宇文明，我们撞见鬼了，撞见鬼了。”

宇文明抬头向上瞧，朦胧间见顶楼处有一脑袋探出窗外往下瞧，那人像是发现了他的视线，便迅速收回头，将窗子合上。

虽相隔甚远他并未瞧见那人的面容，但他知道顶楼是何人所在，他将视线收回落向离自己几步远的女子。

女子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睫毛也一动不动，鲜血越留越多，几息间，女子便身在由自己鲜血所造的血泊之中，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又留了这样多的血，怕是已经死了。

顾盖轻侧着头，眼睛微眯着看向那名女子，是又被吓了一跳，转身躲到了宇文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瞧着，颤声道“不是鬼，是个女子。”

宇文明“嗯”了一声，道“看样子是已经死了。”

听到“死”字，顾盖的身子抖了抖“这除夕夜，吉祥的日子，竟，竟撞见了死人，当，当真是晦气。”

方才那声巨响也吸引了不少人，好些人朝这里聚集，发现时死人了，又吓得纷纷后退，有些个胆大的上前几步观看着，嘴里道“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在萃香楼外，死了一女子，楼中管事派人去报了官，找来几个店小二遣散了围在尸体旁的人群，将那尸体围了起来，不让人随意靠近。

不一会儿，官兵便赶到，“让开，让开，都让开。”

他们从桥上拥挤的人群中清理出来一段路，一官兵恭敬道“杨大人，张廷尉请。”

杨潇收到淑妃传来的信，苏黎除夕夜都会来萃香楼观看烟火，是以命他前来与之偶遇，途中碰见朝那处赶的张廷尉，得知月湖旁发生了人命案，便同他一道前往。

见到湖边的尸首时，杨潇眉头一皱，还真是触目惊心，他朝身后挥了挥手，几名官兵拿来担架，将尸体抬上，盖上白布，运回衙门。

萃香楼走出几名女使废了一番力气将地上的血渍清扫干净，大理石地面焕然一新，若不是空中还散发着血腥气，倒是会让人怀疑方才那处是不是真的死了个人。

经此一事，本打算看出来看烟火的顾盖，没了先前愉悦的心情，拽着宇文明的手臂便往楼中去，不小心撞上了听见动静往外来的苏明珠，将人撞到在地。

苏明珠被身旁的女使搀扶着起身，顾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见她起身也没说些什么道歉的话语，拽着宇文明的臂膀略过她，走上了楼。

苏明珠认出了他是顾国公府的小公爷，便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提步便往门外走，来了楼外，热闹早已散去，从一些正闲聊人的口中，她得知方才湖边死了一个女子。

她眉头紧锁，向那些人，打听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待听了回答后，她向后踉跄了几步，一袭红衣，容貌俊秀，不会是，是巧儿吧，今晚巧儿便穿着红色舞衣。

她将巧儿安排在阁间后，就一直没去管她，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让她去同苏季青见面。

她方才去楼上瞧了，正如苏云说的那样，阁中无人，本想着让苏云先潜入阁中，之后瞅准时机闹出点动静来，她再带人闯进去，坐实二人的私情。

即使苏季青知道这是她们使的诡计，又如何，之后若是不愿将巧儿纳入府中，便要死要活，以性命相逼，这样事情闹出来，他也不得不顾及将军府的名声而将巧儿纳入府中。

正当她这样想着从楼上下来，前往阁中打算将这一想法告知巧儿，却发现巧儿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她心中很是恼火，要是耽搁了事，回去之后定饶不了她。

现在得知巧儿可能已经死了，人是她带出来的，要是就这么没了，她回去也不好同刘自山交代，不过这也不是最紧要的，巧儿死了，那她这么多日的谋划全白费了，花的近千两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她唤来随行小厮给了他府中手牌，让他去府衙中看看那名女子的尸体，等了片刻，小厮便带了消息回来，那名从楼上坠落摔死的女子正是巧儿，因是后脑勺着地，是以面部并未受损，小厮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明珠让他退下，自己来到湖边静了静，望着平静的水面，面庞越发狰狞。

“巧儿你死的可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