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安慰自己，一定是昨天太晚了，没有车可以过来。

今天一定会来了。

昨天太晚了，手机没电都没有充。

蒹葭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可以插电的地方。

给手机充好电开机后，她迫不及待地给老夜发了微信。

老夜没有回。

蒹葭又给他找了理由。

现在时间还早，他肯定是没有醒。

蒹葭的不安是从下午开始的。

因为老夜一天都没有回消息，人也没有回村里。

前一天还代表着希望的落日，这一天就被替换成了不安。

入夜了，老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蒹葭仿佛又回到了遇到晚晴以后，担惊受怕的日子。

又过了一天，蒹葭等不住了。

她托人带她回了复兴大厦，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有绕后去找暗道。

桑姨的袋子从天而降，正正地砸在她面前。

天气很热，但她却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周围围了很多人上来，七嘴八舌地猜测掉下来的是什么。

有人在骂骂咧咧，说高空抛物的人真是歹毒，这么大件的砸到人又是一条人命。

有些爱凑热闹的上前好奇地拉开了拉链……

尖叫声把蒹葭从噩梦中唤醒，她随着那些作鸟雀散的人一样，快速地远离了那个地方。

然后看到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撬开了复兴大厦的锁上去了。

很快，又有不少新警察到了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蒹葭强撑起精神，赌一把不会被发现的可能性，从暗道偷偷地进去了。

没想到，回到那熟悉的地方，看到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蒹葭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也顾不得躲藏，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被陆收和林慧慧遇到。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死他们的。”回过神来，压抑了许久的蒹葭痛哭出声。

一张好看的小脸都哭得丑巴巴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桑姨也不会死，她不死的话，其他姐妹们说不定也不会死。”

“如果不是因为我，夜哥也不会死，晚晴也不会死，他们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

蒹葭明明很虚弱，却哭得很有爆发力。

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她内心真实的悲痛和绝望，压得陆收心里都有些难受。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陆收开口，企图安慰一下，让她不要把过错都引到自己身上。

“是我提出来想逃，也是我一个个去找的姐妹们。”蒹葭哽咽着说，“我看了很多的书，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晚晴说她们那几个人，都因为各种意外死了，我……我还会梦到她们，梦到桑姨一个个去找她们算账。”

“那肯定都是真的，都是我害了她们。”

“晚晴也是因为我太害怕了，她出现了以后我没有一天好好睡着过，所以夜哥才起了那样的心思。”

“夜哥也是为了我，为了对付桑姨，人怎么能跟鬼斗，所以他也把自己变成了鬼。”

蒹葭很聪明，很多事情她都想的明白。

只是在直面结果之前，都不愿意去面对。

蒹葭一哭起来就根本停不了，仿佛是要把积了这么多年的泪水都哭出来。

老夜沉默地看着她。

蒹葭猜想得没错，他自杀……就是为了成为鬼，去对付已经折磨蒹葭多年的桑姨。

带着晚晴一起，也是因为晚晴是当初知道真相的最后一人。

本来想着，他们死了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蒹葭的过去，她可以好好活着。

按照他安排好的一样，获得崭新的人生。

没想到蒹葭居然不听话跑了回来，又被桑姨附了身，他也只能一样进入她的身体里。

以新生的孱弱力量去抗衡。

陆收遇到蒹葭的时候，正是他们俩鬼在体内掐架气息很弱的时候。

所以陆收当时没有发现什么。

“唉。”听完这个跨越多年的故事，陆收的心情只剩下一声叹息。

她看向远方，不知道晚晴知道这样的答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尽管晚晴自己早就对此有所猜测。

但是这么直白地被不留情地除掉……

“陆陆，你准备怎么办。”叶菁羽有些动容，被纯爱战士感动了。

叶菁羽并不太懂送魂的具体内容，不过从陆收毫不留情地朝着桑姨出手的样子可以推出。

像老夜这样手里面也沾了人命的，怕是不能像晚晴那样干净地送走。

叶菁羽小声地问道：“他会魂飞魄散吗？”

陆收诧异地看着她，“当然不会，不至于啊。”

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并不是很多，

面对不同的情况，每个天术师都有着自己的决断。

而陆收……

“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陆收说，“我会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阴间使者，引渡完成后你需要受到的惩罚，一个都不能少。”

陆收盯着老夜的眼睛问道，“你认吗？”

语气是疑问句，但老夜完全感受不到她是在询问。

“……我认。”老夜说道，“但是蒹葭她。”

老夜还想为蒹葭说话。

对于要怎么处置蒹葭，陆收还真的没什么想法。

她还是个活人，如果是在林城，自然有人接手后面的事情。

但现在在庆城……陆收总觉得庆城分会不太靠谱的样子。

思考了一会儿，陆收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保证，一定会给她一个公平的结局。”陆收说的话像是有实际效果一样。

至少老夜感受到了。

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保护蒹葭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也是他背负的枷锁。

因为喜欢而甘心背负的枷锁。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看着蒹葭一天天消沉下去。

甚至还没有在桑姨手下的时候过得肆意快乐一点。

尤其是晚晴出现以后，蒹葭的不安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老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知怎么着，他就想了个昏招。

桑姨一定是鬼魂在作祟，那么他跟晚晴也变成鬼魂。

就算不能打败桑姨，也一定能有牵制住的办法。

又能解决后患，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