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眼睛瞪得多大，房间里的灯光再也无法在眼球里倒映出光彩。

她死了。

死在了一群刚刚成年甚至还未成年的小女孩手里。

她从自己的尸体上脱出，看着小女孩们又是惊恐又是喜极而泣地抱在一起大哭。

没多久，就有人反映过来，去房间带好自己早就准备好并藏起来的行李。

从无人看守的暗道逃了出去。

一头奔向了未知的自由。

没有人再去管因为生病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蒹葭。

桑姨轻蔑地在上空看着一切。

蠢，真蠢。

不知道过了多久，本不该出现在女孩子们居住地方的老夜闯了进来。

看到他关心蒹葭的样子，显然他们早有预谋。

被谋杀以后的火气像是延迟到来，且来势汹汹，直冲桑姨的大脑。

不能让他们走。

哪怕后来她看到蒹葭收殓了她的尸体，想要带走安葬。

她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她无师自通地附身到蒹葭身上，开始往回走。

试了几次，她终于让他们发现了蒹葭走不了的事实。

就连她的尸体，也会在出门的那刻变得沉重无比，他们也带不走。

桑姨满意地看着看着那张清纯如白莲花般的素白小脸上刚升起的希冀之情，被绝望取代。

最后，老夜把她藏到了巨大的冰柜里，把冰柜随便锁进了某个没人的房间。

他们就偷偷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后来这里逐渐荒废，更是成为了一个安全隐秘的场所。

这么说来，蒹葭反而比那些逃走的女孩子更幸运。

因为怨念滞留人间日益强大的桑姨根本没想着放过那些帮凶。

除了最后一刻害怕退缩没有下手的晚晴。

其他女孩子都遭到了桑姨的毒手。

殒命于各种巧合的意外之中。

这些，老夜和蒹葭都是不知道的。

老夜能够出去，就出去找了个工作，工资不高，但是足以养活两个物质欲很低的人。

蒹葭在白天能够出门，但必须在太阳落下之前回来，不然就会出现发疯的异状。

不过，她出去的时间还是少，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只有在老夜不工作的时候，她才会在老夜的陪同下短时间地出去逛逛。

去附近的菜场和超市，在鸡零狗碎的烟火气中感受一下活着的真实感。

或者逛逛商场。

看看能不能在过季的清仓货架上，挑选一些必要的衣物。

政府一直没有对这个地块下手，完全是一个忽视的状态。

他们也好好地在这里稳定地生活了很多年。

不是以情侣的身份，而是互相扶持的好友。

老夜喜欢蒹葭，但是蒹葭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直把他当作可以依赖的大哥。

亲情和友情的成分，更多于爱情。

直到晚晴的出现。

已经获得新生的晚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衰老和疲惫的岁月痕迹。

但也有不可忽视的勃勃生机。

和一直缩在自己世界里的蒹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高调地出现在老夜身边，大胆直白地述说自己从前的懵懂情意。

蒹葭有次撞破他们在一起说话的场景，还没等老夜解释，自己就慌乱地逃跑了。

这几年被安稳生活麻痹掉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担心老夜会丢下她，会走。

晚晴有着炽热又自由的灵魂。

真的真的，比她这种胆小鬼好太多了。

……

桑姨的回忆过了很久，但现实只有瞬息的时间。

百片带着凛冽威势的红莲花瓣冲破祟气的包裹直逼她的面前。

桑姨透过这些花瓣看向陆收。

这个女生看着年纪也不大，人也是小小的一个，但目光坚毅，出手利落。

在庄严法相的加持下，带来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大威慑力。

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在桑姨以为自己这波必定魂飞魄散之时。

意外出现了。

一团强大的祟气从窗户边钻了进来，迅速地覆上了桑姨的魂体。

陆收的花瓣摄入其中，没有完全把这团祟气净化完。

反而让这团祟气卷了桑姨的灵魂离开。

它的速度很快。

等陆收从门口跑到窗户边上往外看时，它已经消失在了喧闹的街道。

陆收感到有些恼怒，转回头的时候都没有收起自己的一脸不爽的表情。

老夜一直在边上默默地看着。

看到陆收回头，他忌惮着这个把强大的桑姨压着打的女生的力量。

下意识地又护在蒹葭的面前。

老夜的魂体也是新生的魂体，上面有着淡淡的血色。

大概是因为他毒杀了晚晴造的孽。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陆收面无表情地问道。

事情拖久了就会生变，她还是想快点把人送走。

老夜又不像桑姨，那个已经是个明显沾染了很多人命的怨灵。

陆收根本没想过给她洗白的机会。

但是老夜……

看着他由始至终都是一副守护的姿态。

而且之前也没有主动害过人。

陆收想着早点把他的事情解决了。

老夜警惕地看着她，似乎是没有明白陆收的意思，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陆收皱皱眉，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晚晴？”

老夜的表情更警惕了，周围的祟气还隐隐有聚拢的趋势。

见状，陆收甩出几片花瓣，把这些祟气全部打散。

“你不能继续留在人间，对你对她都不好。”陆收耐心地说，“我受晚晴所托，要帮她弄清楚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老夜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心虚地撇过了头。

还是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