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邃偏执看着他，“想让我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云博没能力跟你爸制衡，我是可以的。”江邃眼神凝重，“如果我决定倾家荡产，哥哥一家，最后也会被冲垮。”

“而且，报警也需要证据，”江邃坐在床边温柔摸了摸程楚御的身体，“我会在警察来之前，清理掉所有证据，我的人也会跟警方疏通，我不可能有事。”

“所以，如果哥哥真的想反抗，这两条路不可取，”江邃提醒道，“唯一的方法就是，你亲手杀了我。”

江邃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放在程楚御床头：“你可以选择，先欺骗我，说你爱我，然后骗我把你放出来。”

“虽然哥哥的演技很差劲，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但如果你决定如此，我愿意陪你演戏。”江邃不疾不徐。

程楚御震惊看着江邃，这人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之后，哥哥再趁我不备，拿起刀，一把杀了我。”江邃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里，一刀封喉，最快。”

“一定不要捅，我体质好，会死不了的。”江邃像是教育小孩儿一样，十分有耐心的讲解道。

“放心，你就算杀了我，警察也不会找你，”江邃，“我已经都打点好了。”

程楚御不可置信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江邃一脸单纯：“杀了我，爱我，你有两个选择。”

程楚御失笑：“这也叫选择？！”

江邃嗯了声：“怎么不算？”

“我第一次给哥哥的选择，是走近我，和离开我。”江邃道，“如果哥哥选择离开我，我就不会再奢求什么。但是在机场，哥哥追了过来，便是选择了走近我。”

“那个时候，哥哥是喜欢我的对吗？”江邃问。

程楚御不吭声了，因为仔细回想，那个时候，他对江邃，确实动了心。

“哥哥不回答，便是喜欢了。”江邃又道，“既然哥哥选择走近我，那我必然要做出回应，所以我回来了。”

“第二次，我让哥哥跑，”江邃，“又是一次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

“如果当时哥哥离开，我会一个人死在这，我们两不相干。”江邃总是能把死，说的非常风轻云淡，好像生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大事。

程楚御无法理解：“你一个大活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程楚御嘴毒，还骄纵不可一世，但是，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当时，江邃让他走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选择，他只知道，自己一是不想走，他不爱江邃但是他喜欢江邃。

跟对沈雨宁的喜欢不一样！

他对沈雨宁，是逻辑上的关心，在认为自己喜欢沈雨宁的前提下，以暗恋者的身份，对号入座，做暗恋者该做的事。

但对江邃，他是不自觉的去心疼。

可能是喜欢的不够深，所以心疼也是有选择性的，但生死大事，一旦他走了，江邃就要死，他再想走，也不可能离开的！

“人一辈子，总是有很多选择，”江邃温声道，“这些选择不像高考选择题，只要经过计算，推理，就有明确的答案，可以毫不留情舍弃另外一个。”

“现实中的选择，一旦真的到了节点上，不管选什么，都会伤筋动骨。”江邃亲了他一下，“你若走向我，我便靠近你，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深，那么给出的选项，就会从不痛不痒，变的愈发血淋淋。”

“我离不开你，”江邃认真道，“所以，你想摆脱我，就只能亲手杀了我。”

“若真有一日，你举刀向我，你倘若下不去手，便可冲我勾勾手指，”江邃指尖扫过程楚御的胸口心脏位置，“我会主动扑上去。”

“就这样。”

“一刀下去，我就死了。”

“多简单，对吧？”

江邃离开之后的一整夜，程楚御满脑子都是他最后说的那段话。

还有江邃满是绝望的眼神。

似乎只有每次自己说喜欢他的时候，江邃眼里才会有光。

程楚御一夜未眠。

江邃一个人坐在画室，面前是一副巨大的油画，他拿着刮刀，一点点刮着。

通往天堂的阶梯上，玻璃尖刺丛生，一道神圣的背影正在拾阶而上，足下，鲜血顺着透明且折射着各色光线的玻璃往下流。

他的身后，尖刺上，插着一颗红色的心脏。

狂放且疯魔的笔触，每一笔，都像是在触碰生死。

那道背影上穿的白袍，和江邃手边那本LP杂志的封面上，程楚御的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江邃脚底的烧伤，根本没管，已经开始溃烂。

但他踩在架子上，却丝毫没在意一般。

凌晨三点，江邃才走出画室，拿出手机，看着上面还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楚御，冷漠的目光温柔了几分。

程楚御看着天花板上的时间，在想自己的未来。

如果没了江邃，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了。

就像是从来没遇见过他一样。

他或许会去相亲，然后找个人结婚。

继承家业应该不太可能，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那块料。

以后应该也就演演戏，拍拍综艺。

很安稳，很平淡。

不需要考虑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有人都会特别宠爱他。

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