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马车夫
作者:庄程 | 分类: | 字数:9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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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打学生是不对的
慢慢习惯了后学校生活对愚同倒有些松样。
学生早上七点半到校上早读,愚同一般会在七点前起床。起了床,洗漱完后,吃了早饭他会到教室里转转。整个上午的课不多,有也是课四。中午十二点放学,下午一点半上课。下午会经常有课,上两节课,再上一节自习,初一,初二就可以放学了。初三加一节自习放学时也就六点多。
学校近一半老师是阳湾本地人,晚上会回家的。留下的多是这几年分来的年轻人,闲着无事也就天天晚上有活动,不是打牌,就是到外面去跳舞,要么就几个聊天。日子就这么过的轻松自在,只闲聊时总会扯到学生,你说你班的,我说我班的。
那日又说上了,莫船正说他班的一个女副班长。一个很泼辣的女生,别说管同学时厉害,给他这个班主任提意见时也从不客气。春华听了就笑,说,一天到晚还说别人是新和尚。你看说起话来就离不开自己的学生。大家听了就笑。
正笑时方卫刚走了进来。他是前年来的,代初三两个普班的数学。他问你们笑什么,愚同说他们说着玩呢。
见方卫刚坐下了,又问,方老师,你们初三的学生怕不好管吧?我见学生刚来还听话的,可才考了一个月考,就不对了。今日唐丽丽上音乐课时,有几个学生拉怪腔,丽丽说了都还不服气。
方卫刚说,你们刚来,慢慢就知道了。气你还是轻的,搞不好还和你弄事。你们去年没来,周宝明代初二数学,现在三(3)班的郭亚鹏在周宝明用脚踢他时,他把周宝明的脚一抬,周宝明被掀翻在教室。周宝明气的把三角板都打坏了。结果他的窗玻璃被打了两回,他想是郭亚鹏们打的,可又没证据。你们说现在的学生。
正说时,尚军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是数学组的组长,比方卫刚还早一年。听方卫刚说完后说,这学生也是摸你的脾气,你难说话了,他就好说话,你好说话了他就难说话。对学生我觉得,要么你就别管,要管就要一次把他制服。这阳湾的学生野,在河南片是出了名的。
莫船说,打怕不是好方法吧。方卫刚说,打当然不是好方法,可有时候你也只有打了。
尚军其说,其实也不是不爱学习的学生就不听话,你说的好,把他拿住了,比打都管用。但有些学生你是越打越坏。
愚同说,有些学生也真是气人,你说也不小了,那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来。莫船说,你是用你的眼光看学生。愚同说,或许我少些耐心,我看我们班有几个学生就非打一顿才行。一个错误几回的犯。方春华说,你不是说犯错误是学生的权利么?愚同说,可他们那是犯错,是明知故犯,是气你。春华说,你行了吧,九月得了个文明班级,月考又年级第二名。还不行的话,别的班咋办?
方卫刚说,月考么,就那么点内容。初一虽说是基础,可只要跟得上就行。去年考了十一个中专生,有三个三年来学习一直不行。早把弦绷紧,到了初三反没劲了。
方春华说,学生还上什么中专?咱这中专会把好学生害了。
尚军其说,上中专虽不好听,可很划算的。就拿上陈师来说,早工作三年,若上学时用些心,毕业时也大专文凭拿到手了。而早工作,工资和职称就都走在前面了。我现在就比我上了陈师的同学少两级工资。想想咱上了回高中也没多大用的。
方春华说,可到底不一样呀。方卫刚说,农民最实际的。是要看到眼前利益的。大家就这么聊了半宿。
回到房中,李愚同洗了下就上了床。顺手把桌上的《最后一个匈奴》拿来看。
翻着时掉下一封信。这才想起下午收到信后没来得急看,就放在书里。信是杨艳来的。
杨艳在一个叫洛口的中学。这中学在她们那儿是个不错的学校,而且是个高中,她代了高一的语文。信写的有些轻松,有那种刚工作的新鲜感。说有些想他,希望他能来一趟。
去杨艳那里,本刚毕业时就要去的,结果回家后,母亲有病就只有送杨艳一个人回了。至今想起心里还欠着杨艳。那次带杨艳回家,父母倒是很高兴。特别母亲把杨艳问来问去,杨艳倒也大方,人显得很高兴。只毕业时,杨艳不想来他们这里,他也不想离了关府。就知和杨艳在一起的可能没有了。只这一向他心里一直放不下杨艳,就写了封信。
但从杨艳的来信中似没有忧伤的情绪,叫他去也只是叫一个朋友去她那里玩玩而已。便也知道毕业后两人终是天各一方了。
李愚同不是关东人,他同关东唯一有关的就是一个表叔在关东县委工作。这表叔当年上学时受过父亲的帮助,对愚同他们一家倒还照顾。只没想自己会被分到关东县,好在与自己家乡也挨着,离老家并不远。父亲听他被分在关东了,倒说好。还让他去找表叔。愚同不想去,可在父亲的催促下还是去了。
表叔很热情,问他来关东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愚同谈不上有什么想法。表叔就让他先去报到,说别的事就不要他操心了。结果他就被分到了阳湾。
来了后,也知阳湾这地方在关东是人人想来的地方。便知没有表叔他是来不了这里。只自己觉得教书了在哪里还不都一样。大家听他这般说时,倒让他去北山看看就知道同是教书在阳湾和别的地方的差异了。又说,能来阳湾的那个人后面没点啥,否则也来不了阳湾。
就是这背后有点啥的感觉让愚同心里有点堵。不过看大家虽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干起工作来还是认真的。就想自己是不能落后的,况且学生真的值得去爱。只看有些教师的精明样,就不知自己的这点热情能维持多久。
愚同知道越是人争的地方,人也就越精明。而精明是不太需要真正的热情。想着这些时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灯居然还亮着,就想自己昨夜是睡的太沉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去教室转了转。学生已来了不少,扫地的正在扫地,但没有洒水,尘土就满天飞,别的同学也一片吵杂声。李愚同看时心里就有了气,吼了声,让别扫了。学生们停下来后,愚同说,提水去,洒点水再扫。
说完他就走了,带着气到灶上去吃饭。吃了饭,回到房中叠了被子,收拾了房子后就又到教室去看。这一看气就更大了。
他走时扫的啥样子现在还是啥样子。
他问提的水呢?学生说还没有提来。愚同让一个学生去叫,他在教室等,那叫的学生一会儿跑来说,提水的同学正接水。愚同就出来朝水龙头那里看,可墙堵着看不见。他就又等,过了会儿,两个提水的同学才把水提来。刚要进教室,愚同吼道,一桶水就接半小时么?说着就一人一把的把两个学生打了一下,两个学生不由得低下了头。
愚同问,说干什么去了?一个胆大点的学生说,人太多挤不上。愚同说,那为什么不早点来?就又踏了他们一人一脚。然后愚同又冲到教室吼道,扫地的都出来。听到愚同的吼声,就出来了六个学生。愚同知道每天扫地的共有十个人,就又问谁还没来?组长闫小军说,刘强,赵芳辉,陈林,郭亚强还没来。愚同问,咋会有四个人还没来?闫小军说,陈小明和刘岁虎今天不扫地,他们看没人提水就提去了。
愚同听了闫小军的话,朝两个提水的学生吼道,就你俩积极,回教室去。
他转过脸对站着的学生说,站好,你们不想扫我不让你们扫了还不行。说完李愚同就回了教室,让别的学生把地扫了。刚扫完上课铃就响了,那四个没来扫地的同学也先后来了。有个没站在外面,还进了教室,被愚同踢了一脚才出去。愚同从教室再转到外面时,看见来晚的赵芳辉的夹克拉链不拉,一副随便的样子就又上了气,上去一脚就把赵芳辉踏翻在地。
赵芳辉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有了情绪样的,站在一旁斜眼看着愚同。愚同又吼了一腔,知不知道站好。赵芳辉才一扭身子站到队伍里。愚同用眼将十个人都看了一遍,突然大手一挥,一巴掌打在了站在第一排的曹宝锋的身上,这学生站立不稳向一侧倒去,一个接一个,都打了趔趄,其中两个还倒在了地上。
不过学生们真是怕了,到地的学生连身上土都没拍,就又站好了。只曹宝锋还不服气样的拿眼睛瞟李愚同。李愚同不由自主的又是一脚。这一脚下去,包括曹宝锋在内倒了四个学生。倒地的学生又迅速站好,曹宝锋也低了头。
愚同又打了每人一把,问,我平时对扫地是怎么要求的,谁不知道站出来?没有人站出来,愚同说,都知道就好,我希望你几个记的更牢一些。说完又冷眼看了他们一眼,才让他们进了教室。
李愚同这才转身准备走。转身时,见方春华在她们教室门口看着自己。愚同朝方春华笑了笑,走了。
中午,莫船见愚同正和连舟在说什么,就走过去说,愚同你英雄的很么,一把下去就打到一排。
愚同说,你就不知把人气的。莫船说,我看你房子还挂着《不气歌》么,让学生就能把你气成啥样?愚同说,我也想学我大学时的老师样,不为学生上火,可就由不了人。光扫地的事我就说了不下五遍,可学生依旧不上心。其实也怪我,平时只嘴上说得多,不见动真格的。刚才连舟还对我说,这些事要平时抓,下功夫抓一段,养成习惯就好了。
莫船说,春华给我说,你打学生时可把她吓坏了。那恶狠狠的样子似与学生有深仇大恨。愚同苦笑了一下说,我的样子有那么可怕?不过过后我也觉得过了,当时看学生的双腿都发抖,我的心就软了。可老师这脸皮太薄,稍一撕就破了。怪不得历史上有那么多人要将错误坚持下去,不是他不知错,是他的脸皮将他逼上了骑墙之势,想收场都难了。要说学生有多少错,实在没有,可第一把打下去了,不硬撑着,这脸就没地方放。加之学生对打还有些不服气,还和你一叫板,你就更难以忍受了。
莫船说,你呀,太情绪化了。连舟说,教师其实不是太受人尊敬的。你说这一月百数来块钱谁看得上。可教师又极自尊,这自尊对外人也罢了,但对学生是绝对的。一个老师倘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把你当回事了,谁受得了。
莫船说,可愚同你说打学生倒底对不对,好不好呢?
愚同说,这还用说,自然不对,不好了。我本人就反感打学生的教师。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教师无能的表现。可我还是打了,如同我要求自己要对学生一视同仁,可就是在言行上做不到,在心里更做不到。教师也是人呀,是人就摆脱不了人所有的局限。就象今天,那两个提水的同学倒还是助人为乐的表现,可我既然已发起火来了,就有些停不下。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冤枉了那两学生。可老师这张脸是太薄了,错能撕下,对也能撕下。
事后,愚同到班上讲了自己打学生的心里变化,也给学生,特别是那两个提水的学生道了歉。说自己打学生肯定是不对的,但教师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再加上有些学生总在试老师的软硬,所以在某些情况下打又是必要的。
不过学生们慢慢还是摸清班主任的脾气,知道那些事做了,是不被宽恕的。这以后对愚同讲的话,特别对愚同重视的事是不敢再不当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