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远航走出报到大堂的时候，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年环卫人员来到门口。

环卫人员很好辨认，瘦，黑，干，皱，以及一条标志性的桔色带反光条马甲。

这位老环卫工是不是干活累了，或者渴了，隔着大堂的大门玻璃，盯着大堂一角的饮水机。

石远航，推门出去，给老环卫工一句，滚开点，不要蹭着老子，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病毒。

老环卫工显然很惧怕，踉跄往边上躲。

徐建眉头一皱，这石远航没礼貌。

但徐建也仅仅是眉头，并无其他动作。

这时，李陆却上前询问老人有事？要喝水是吧？

然后李陆自言自答地说，这饮水机的水可以喝吧？

不顾接待人员的诧异眼神，他用边上的纸杯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出去递给老人。

期间有明显的肢体接触，不过他并不在意。

徐建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院长老爹。

院长老爹跟老环卫工有共同点，瘦，黑，干，皱，就是没桔色带反光条马甲。

院长老爹教诲自己，平等，博爱，尊重劳动者，不要歧视老弱病残，徐建忽然觉得工作这几年，自己变了，变得很陌生，自己不认得自己这样。

“李陆！”

李陆回答徐建，干嘛，明天凭本事啊，我哥不会输的。

徐建莞尔一笑，说，你很好，有机会我们做个朋友。

“有病，不要套近乎了。”李陆果断拒绝了徐建。

报到完，徐建就与拉琪去吃饭。羊肉上来了，徐建直接伸筷子去夹。

很明显，拉琪有一点不乐意。

徐建二娃脑，忽然意识到一些问题。

自己的周围，都是以自己为中心。

拉琪也是以她为中心。

估计拉琪在家里，他爸爸妈妈心疼她，宠她，会让她先夹。

自己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了，于是就夹了。

于是徐建把放到嘴里的羊肉吐出来，说要给拉琪吃。

好恶心，建哥哥，没事的，我长大了，我会习惯的。

拉琪的懂事让徐建心疼，以后菜都让你先夹，我要护着你，爱着你。

嗯，谢谢建哥哥。

双向奔赴的两人随后在徐建租住的酒店，开展了草料仓库里一样的激烈战斗。

战斗结束后，徐建坚决把拉琪送回寝室。

傻瓜，你上大学，要查寝的，乖一点。

到未名大学东校门口，徐建看到查干夫与塔米尔都在寒风中等她。

塔米尔也是捐了个入学名额，未名大学体育系。

二娃脑再次分析，看来拉琪父母很珍视她，一文一武，文武护卫。

送完拉琪回来路上，多次使用的二娃脑就想了更多，为什么张院长对自己这么好。

张院长又不是院长老爹。

曾经，张院长在钱阀对付自己的时候，也是退缩过的。

各种各样的细节在脑海里交相辉映，终于，徐建想到了。

类似一休哥，坐下来，在脑瓜子上画圈，画着画着，想到了。

是由盼盼。

这妮子不会也是拉琪这样的吧。

这次面试只招一个。李陆的随手为之的举动，让徐建想帮他哥李进一次。

帮李进，顺心意。

于是徐建给由盼盼打去电话。

“这个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没陪你的草原妮子？”

徐建脸一红，岔开话，表明了意图。

让孙燕归孙老招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李进？

徐建追问，很难吗？

由盼盼有点无语，你说难不难，不过在电话里还是答应了下来，行的。

第二天的面试现场外，石远航哼着一首着名的民谣小调。

大风吹倒那棵梧桐树，没钱难买通天路…

我们都尝尽了生活的苦，我不甘耗尽半生没有退路…

边上其他人，都垂头丧气，这石远航，部级背景啊。

而石远航肆无忌惮唱这样的歌，对大家进行嘲讽。没钱，你还想通天路，做梦吧。

“李陆。”

听见徐建的招呼，李陆懒得理会。

“李陆，你也唱。”

我也唱，唱什么，大风吹倒梧桐树？

“李陆，唱。”

受不了徐建的再三催促，加上他本身就是歌手，于是李陆也开嗓了。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李陆唱得好多了。

昨天那个抽烟的干瘪老头听着李陆的优美歌声出来了，“你唱的？”

嗯，老伯你不爱听，我可以换一首，我的拿手歌是小苹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停，停。”

老伯，你觉得不好听吗？是的，这要搭配舞蹈，我给你跳小苹果。

干瘪老头受不了了，再次喊停，“你面试通过了。”

通过了？通过(⊙o⊙)啥？

意识到干瘪老头是谁，李陆开心地跳起来，赶紧把他哥拉过来，我哥面试，我哥很勤奋的。

“行，去办手续吧。”

工作人员询问面试是否停止，孙燕归说再面试一个。

不是只有一个吗，这就加一个？不过孙老要加，谁赞成谁反对。

徐建进入的时候，才发现面试不是刚才那样儿戏，非常难，全程英语对话，而且都是专业术语。

what do you think of differential dynamics in myeloproliferative neoplasms during Interferon alfa treatment？

好在徐建有所准备，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认真回答。

所有人面试都结束了。招募方在后面商讨，争吵得非常激烈。

正如李陆之前说的，都有背景，鹿死谁手，不一定。

不过最可能的是两个人，徐建与石远航，两人成绩也类似，面试分很接近。

要不石远航吧，他的关系就在京城，而徐建的关系在西域省。

名字拿给孙燕归院士定夺，孙院士指着徐建照片，要这个。

不是，孙老，石远航的关系就在京城，我们研究院的日常与发展，都要他多加照顾。

我就要这个，我不喜欢那个姓石的。孙老斩钉截铁。

那没办法了，孙老说谁就谁吧。

这次小型招聘，名字是当场公布的。那些科级处级背景对自己落选，不奇怪。

本来就是赌一赌运气。

但石远航居然输了，大家就诧异了。

李陆，继续舞，继续唱。

李陆试探地问徐建，小苹果？

滚，要大风。

好嘞，哥，大风吹倒那棵梧桐树，没钱难买通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