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仙二:给妻妹治病,却遭了雷劈
作者:丰三黄郎 | 分类: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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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年后
八月二十,中秋节后。
夜幕中央,皎洁明月高悬,铺撒下的月光形成一层明暗交接的薄膜,温柔而平和地抚慰着大地。
又是个安宁的夜晚,青庐镇上,百姓们还在享受阖家团圆的余韵,童声雀语,夫朗妻柔,怡然如同天居。
与此同时,青庐山腰,燕归居正堂上方,一身淡青薄衫的纪来丰卧躺着。
左手端着一只盛有酒酿的瓷碗,送到嘴边,轻轻抿上一口,随后一边咂吧着嘴,品味美酒的甘甜清冽,一边轻松自在,欣赏山间月景的别致盎然。
在酒酿的刺激下,渐渐的,心中万千思绪萌发,在脑海中不断交织、缠绕,幻化出无数过往的影像。
“三年了,快三年了…”
仿佛恰在昨日,望金峰别离时悲戚的场景、掌门师伯憔悴的容颜,逐一清晰地显现在他的眼前。
再是飞轿中的承诺,那支撑他在寂寥与困苦中坚持的法宝,如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遍又一遍警示着他的心。
现在,这个目标已离他越来越近了!
纪来丰攥起拳头,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的脸庞早已别过稚嫩,多了成熟与自信的色泽。
而令他掌握信心的源头,便是凌乐竹、水行舟二人的许诺,另外更重要的,则是自身修为的巨大进步。
飘云七,是他此时的境界!
诚然,在二十四岁的年纪,这是一个废物的标准。但若去掉望金峰那段漫长、挣扎的岁月,两年时间提升两个小层次,已经达到正常修士的水平。
若在以前,他连想不敢想,能拥有此时成就,必须归功于月梦寒简单的一个提议,还有为此慷慨相帮,凌怀阑所建造的灵府。
虽说尚不清楚修为进益异常的根源,也比其他修士落后多年,但无论如何,他已被证明有机会成为一个可造之才。
凭借这一点,往后再思念故乡时,诸如担忧、恐惧的念头,已极少出来作祟了。
不仅如此…
纪来丰闭上眼睛,心神化成一道虚影,飞向体内淡彩色的天地,停立在黑、白大球的中央。
与初来时相比,阳田变化不大,还是一如既往饱满,但四周却是脉络丛生,条条缕直,延伸到身体各个部位。
其中两条最粗大的,一条连接左臂,一条连接右臂,皆是大成状态,令他能随心所欲控制阳元出入。
另一边,阴田则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曾经萎靡瘦弱、仅黑球一半左右的白球,现在已成长到了前者的六成。
所带来的好处是,体内阴阳趋向均衡,心烦体燥的状况越发轻微。
而真正令他惊喜的是,则是阴元食谱辅以沐浴月光的方法,或许正在被证明有效。
若果真如此,再过些年,便能达到阴阳兼通、内外相谐的美妙状态。
对了,还有阴、阳脉。
阴爆丹的持续练习,使得双臂阴脉拓展至阳脉五成上下,随之而来的是恢复力的较大提升。
曾与吴争、吴暇简单切磋过几次,因招式不如这对兄妹,虎口、掌心、胳膊不可避免受伤,却往往不到一夜,便能轻松复原。
纪来丰十分确信,若在此道上更进一步,身体的恢复力还能再快些。
唯一的问题在于,孕阴丹实在珍稀,月梦寒无法提供更多,赠送的那枚用完后,修炼便被迫终止。
至于阳脉,持续的“虐脖”训练下,左臂已与右臂相当。当然也有代价,便是那股奇特的恢复力消失殆尽。为稳妥起见,也被迫终止下来。
孕阴丹、孕阳丹的缺失,阻碍体内阴阳脉的进一步提升,但他已经很满足了,无论修炼、生活,或是未来的希望,都在朝好的方向转变。
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纪来丰睁开双眼,凝望着夜空皎月,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随即,一个轻盈高洁的身影在月镜中缓缓浮现,凌乐竹…
一位值得敬佩的奇女子,正是由于对方的出现,方使他下定决心离开望金峰,才有了此后诸多丰厚的收获,是他一辈子都需感激的恩人。
可是,正如明月光辉越盛,周边星点被衬托得越发黯淡一样,在他一切向好之时,笼罩在凌家上空的阴霾却迟迟不散。
那位瘦弱的、可怜的女孩,凌乐竹的妹妹,还在遭受着苦难。
纪来丰眼皮悲伤低垂,饮了一口碗中的酒酿,但这一次品尝到的却是无尽的苦味…
两年间,他竭力替女孩驱散双腿冰寒,已成功化去一半阴元,将分界处推至小腿中段。正常情况下,再有两三年,或有机会彻底根除。
随之而来的,病情也有显着的改善,便是女孩惧冷的毛病大大减轻。
再不用穿着厚实衣裳,铺盖粗重被褥,白天能在外停留更长时间,春秋季节不太寒冷的夜晚,甚至能短暂在院中欣赏动人的月景。
却不防,冰寒之症虽有减轻,但每隔一段时间,阴元仍会控制不住地爆发开来,极寒虽逐次轻微,间隔却在缩短。
上一次正在四天前,即是中秋节的后一天,距离前一次还不到五个月。
同时,凌乐葵的状态也在变差,时常感到疲惫、嗜睡,精神一日较一日萎靡。
甚至当他手舞足蹈,讲述听来的精彩故事时,以往聚精会神、开心雀跃的女孩,竟会出现打哈欠的反常情况。
这般的病症着实罕见,连青庐门医术大修五长老贝温柳,还有姹月三长老月清音,都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无奈他只能在默默祈祷,希望只是暂时的现象。可藏在心底的直觉,却始终给出相反的预示。
或许,待阴元完全去除之日,女孩会陷入永久无法醒转的沉梦。
“唉…”
纪来丰闷闷地吐了口气,目光转向西侧,淡薄月光冲不破浓重的夜色,也不知那一家三口,漫长夜晚该怎样熬过。
……
西侧半里,向阳居,凌怀阑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喃喃自语。
“卉芯…卉芯…”
儒雅随和男修的嘴中,不断念叨着妻子的名字,已有三分醉意的脸庞,皱出多道细细的纹丝,宽阔结实的肩膀也向其中一侧耸拉着。
素日里精明干练的青庐门主,此刻却是一副颓然疲累之态,恐怕也只有无数孤单寂寥的夜晚,才会真实暴露在明月的目光中。
这时,旁边传来一丝响动。
顺着声音的方向,半截梯头伸出,靠在屋檐上,轻轻晃荡着,有人正向上攀爬。
凌怀阑本能一颤,连忙收起愁容,换上一副温和面孔,对来人柔声道:“阿竹,小葵睡着了吗?”
“父亲请放心,这些时日小葵睡眠一直很好,半夜不做噩梦,也极少会被冻醒,女儿离开一会也无妨,只不过…”说话之人立在屋檐,身穿睡衣,披着一件秋袍,正是才陪完妹妹安寝的凌乐竹。
年轻女子神色沉郁,但也不忘对父亲的恭敬,此番来找,也是有要事相商。
只是想说的话方到嗓子眼,却瞧见父亲看似平静,眼角却有未擦干的泪水,分明在掩饰着内心的悲伤,一时便又开不了口。
凌怀阑知晓女儿脾性,当即招手让她来身边坐下,柔声道:“阿竹,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你我父女之间,无需见外。”
凌乐竹听着,心中却又是一痛,愧疚之意滋生,好一阵沉默后,才道:“父亲,小葵病情古怪,女儿实在担心,不如…去寻访阴阳宗的医师前来查看?”说罢,小心瞥向父亲。
可另一边,凌怀阑却似没听见,仰头兀自呆望着夜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咬了咬嘴唇,她又道:“父亲,若阴阳宗实在不便,不妨向姹月求助,那儿也有高明的医师。女儿已托来丰前去问过,梦寒门主已经答应,不知您…”
“呼…”
深深的一道叹息,打断了凌乐竹的话语,抬起头,却见自家父亲使劲掐着额头,竟是罕见的烦躁。
心中顿时一咯噔,这般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见,每当她提出类似的请求,父亲皆报以不愿理睬的反应。
且不说可能有宿怨的阴阳宗,就连向姹月求援也是多次推诿,似是…极为抗拒与阴阳一脉的修士接触。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凌乐竹猜不透,也问不出,皱着眉头,心中苦闷难言,妹妹病情一天重似一天,她却只能陪在身边干着急…
“阿竹,再给为父些时间想想吧…”短暂的沉默后,凌怀阑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那低微的语气,却分明有些心虚。
不出意料,还是一成不变的回答,凌乐竹凝视父亲,嘴唇纠结蠕动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她站起身,尽女儿的本分关心一句:“父亲,秋夜寒凉,您别在外呆太久,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恭敬揖上一礼,转身朝竹梯走去。
耳听脚步声逐渐远离,凌怀阑方才抬起头,好似刚从梦魇中解脱一般,大口喘起气来。
但下一刻,瞥见正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低落,几乎一瞬间,又堕入一个更可怕的梦魇中。
凌乐竹,他的大女儿,自小便是本门不世出的天才,远近闻名,天赋在整个修仙界也堪称罕见。
正常情况,这般的年纪,这般的修为,早该是大展拳脚,在正和大陆扬名立万,再与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俊才结为伴侣,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可如今,却为了妹妹,被迫困在青庐山这一亩三分地中,但凡知晓此种内情者,谁不在背后议论,或可惜可叹,或幸灾乐祸呢…
“咳咳…咳咳…”
过往记忆纷纷在脑海中浮现,一道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痛楚与悲伤,凌怀阑终究不堪承受,重重地咳了起来。
醉意携带悲伤一同吐出,脑袋倒回归了一丝清明。
其实,女儿的心思他岂能不明白,那是一个绝好的建议,凌家也无需付出多大的代价。
更何况,即便要付出天大的代价,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面对女儿的请求,他始终说不出“同意”二字,便是在心底深处,藏着一个另外的念想,同时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念想。
曾有此念想者,并不止他一人,有位值得敬仰的前辈,决心胜他百倍、千倍,并亲自动手实施,只在机缘巧合下,没能达成目的。
而现在,同样的抉择摆在他面前,一端是可怜的小女儿,另一端却拴着大女儿的终身幸福。
在两者中选择一个,对他而言异常艰难,而让他这个父亲来做抉择,更是世间最为残忍之事。
“卉芯…若是你在,会怎么办?”
凌怀阑双手合十,虔诚地向明月做起祷告,祈盼虚无之中那位亲切的面庞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