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越说越气。

她一条腿踩在桌子上，拎着瓶子猛灌一口。

“你现在跟我也差球不多，都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女人，不花着他的钱泡着别的鲜肉，还打算以后等他老了推他去公园看别的老太婆跳广场舞吗？！”

陆时屿，“......？”心里已经开始问候这位劝分不劝和的师姐了。“沈柒，你好样的！真棒！”

祝卿本来眼眶通红，被她这么一说，噗嗤一声憋不住，差点把酒喷对面的男模身上。

“师姐，你不是说来这里什么类型的都有，什么样的都能找到么？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开心？”

沈柒把酒塞到祝卿手里，“来之前我专门翻手机做了攻略的，这里是鹿城最好的——牛/郎店啊，业务素质极高，不应该啊......”

沈柒凑近祝卿，睨眼看她，“虽然说实话不如你那个负心汉长得帅，可是人家男模又听话又会宠人，他陆时屿借公务之便沾花惹草的，让你伤心让你流泪，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干嘛？”

祝卿叹了口气，“不是说今天晚上不提他吗？你怎么张口闭口还是他？我脑袋要炸了！”

沈柒忙不迭道歉，“抱歉抱歉啊，我也一时生气，不提不提！”

她说着四下望了望，“这一波不喜欢，咱们再让公关经理换，换最好的！刷爆他的卡！”

陆时屿坐在角落里，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人：也是活久见了，用自己老公的卡泡牛/郎，最后竟然还点了自己老公。

沈柒摇摇晃晃，“算了，今天晚上就是两个心已死的女人，在这样一个只讲金钱不谈感情的地方互相依偎取暖......让咱们，不醉不归！”

音乐声起，男模纷纷站起来跳舞。

祝卿不动，谁要是来牵她手，都会被凛冽的眼刀刀回去了。

“师姐，我头晕，你们好好玩，别管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人那么多那么热闹，怎么心里某一块地方却越来越空。

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于是酒被当做橙汁一样，一杯杯往下猛灌。

灯红酒绿中，祝卿斜斜倚在沙发里，整个人陷入黑暗中，瀑布般的长发一路延伸到腰下，轮廓美得像一幅油画。

此时门再次开合，又进来几个男模。

其中两个没地方坐，挤到了陆时屿身边。

男模一号，“没进来就听说里面妞儿美得不像话，一看果然不错啊，不给钱白玩儿我都愿意。”

男模二号，“这种美女一看就是嫁了个糟老头子，能力不行欲求不满，所以出来找，很容易上钩的，你等会儿看我的。”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祝卿意y了一遍，谁都没注意到他们身边的陆时屿，此时咬着烟，眸子里戾气浓重。

男模是意y得很开心，但是很快就被打脸了，连同他们俩扮演的“七个小矮人”一起，什么“翘臀美队”、“绿巨大人”、“哈利波波”的三扮演者也被宣告出局。

这样一来，包间里就只剩下跑进跑去端茶倒水，及有眼力见的——“蜡笔小新”，以及被沈柒抓着玩骰子的“唐僧师徒三人”。

以及一直懒懒坐在角落里自顾自低头喝酒的“COSER”——“深夜小娇夫”男主陆时屿。

陆时屿朝忙前忙后的蜡笔小新招招手，就见他屁颠颠地过来，“哥，怎么个事儿？”

陆时屿似笑非笑，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他手里，“出去倒一杯蜂蜜柚子，要温热但不烫、能入口的那种，给漂亮姐姐送过去。”

“蜡笔小新”疑惑地望着陆时屿，“敢情你不是我同行啊，你是她朋友？”

陆时屿轻扯嘴角，“敢情你也不是干这行，我以为你是服务员呢，手脚那么勤快？”

“蜡笔小新”嘿嘿笑，“我要模样没模样，卖什么？只能卖萌、卖力气了。”

陆时屿淡笑，朝他摆摆手，“快去。”

不多时，祝卿手边就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柚子。

陆时屿见她端起来喝了几口，这才放心仰头把手里的酒喝了下去。

酒不知道过几巡了，人已经昏昏沉沉，一直埋头喝酒的祝卿，这时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沈柒叫住她，“师妹，你去哪儿？”

“去洗手间。”她说着站起身，看也不看坐在门边沙发上的人，疾步走了出去。

包厢里有洗手间，但是祝卿不习惯，接受不了一边听着沈柒他们摇骰子，一边抱着马桶吐。

她现在胃里翻江倒海，急需找个没人的地方心无旁骛地吐一场。

根据服务员的指引，她来到位于楼层中间的公用洗手间，这里是全镜面隔断，恍惚有点时空扭曲的失真感。

祝卿掬了一捧水打湿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当她抬眸望向镜子的时候，突然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她脑后。

这张脸肥胖油腻，生着与之极不协调的一双细长眼睛，黄棕色的眼珠在祝卿脸上扫来荡去，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祝卿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肥脸已经靠了上来。

油腻男向祝卿抛着媚眼，舔着脸搓手道，“妹子，这辈子能看到那么美的人，我死而无憾呐！跟哥吧，哥好好爱你！”

祝卿瞳孔一怔，脑袋晕的厉害，“我认识你吗？你说......你爱谁？”

油腻男以为对面这个天仙上道了，一把扯住祝卿的胳膊往自己身上带，“我——爱......”

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一阵森冷的气息逼近。

一个戴着口罩银边眼镜的男人单手拎起油腻男，“嘭”地一声就把他重重掼在了地板上。

表白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男人弯腰，再次把油腻男拉起来，一个利落的拳头，砸得油腻男眼冒金星，鼻血狂飙。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距离油腻男调戏祝卿，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此刻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再说一遍，你爱谁？！”男人蹲下来，低沉的嗓音动人中又带着恐吓瘆人的意味。

祝卿视线有些失焦，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只是觉得无端地平生出一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