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表情，花裳知道他没有说谎。

那个被楚冬打晕的汪志仑本应该是他留在现实世界的后手。

维护系统，随时更改程序，保持世界稳定。

可他也进来了，而他进来后这个虚拟世界越来越扭曲，导致谁都出不去了。

“小裳，你是都想起来了吗？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他问。

“你想知道我如何知道你现实身份还是虚拟世界的身份？”花裳问。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想知道。”他眉毛扬起，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花裳叹了口气，这句话似乎是她说过的。

花裳坐了下来。

他搬了椅子，坐在了花裳对面。

当花裳与他四目相对时，想起现实世界中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她和云星父女相认不久，她第一次来到了父亲的居所。

作为父亲的学生，他也在。

“女生喜欢花茶，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玫瑰花茶来，这种是苦水玫瑰，个头小，香味清淡；这种是平阴玫瑰，花大瓣厚，香味浓郁。你想尝尝哪种？”

他细心地用茶镊将两种玫瑰花都夹在了茶托上，轻轻推到花裳面前让她挑选。

“小孩子才做选择，两种我都想尝尝。”花裳调皮地笑了笑。

他也笑了，赶紧拿了两个玻璃杯子将两种玫瑰花都泡了让花裳品尝。

花裳喝过后，更喜欢浓郁的平阴玫瑰。

而且一朵大大的玫瑰花静静地在玻璃杯里漂浮着，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那一日，他和她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

云星那天也很高兴，他亲自下厨，煮了好多的菜。

记忆之门一旦被打开，便如洪水出闸，势不可挡。

“其实在这个世界，一开始我从未怀疑过你。

那些死去姑娘口中、笔下提及的‘神’，我怀疑过很多人，甚至怀疑过我大哥花青山，但唯独没怀疑过你。”

听到花裳这样说，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痛苦，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那后来你为何又怀疑我呢？”

“最初让我有丝疑心的是师父给柳叶心泡的那杯玫瑰花茶。

虽然我那时候还没恢复现实记忆，但我总觉得说不出哪不对。

当时我以为是觉得师父这个直男竟然懂得拿玫瑰花茶哄女孩特别稀奇，但现在想来是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

因为你喜欢拿玫瑰花茶哄女孩子，所以在师父和柳叶心的对手戏里，你不自觉地加了这个。

当然，这个在我想起有你这个人之前，还不会联想到虚拟世界的你的身上。”

他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花裳停了数秒，才继续道：“真正让我发现不对劲，继而对你产生怀疑的是我和夏疏言婚礼当晚，云星的出现。”

“哦？你们不是没有抓住他吗？”

“是的，我是没抓住他，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那就是云星他的耳朵竟然还好好长着。”

花裳的话让他愣怔了片刻。

下一秒，他忽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我竟然犯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错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竟然会在这么小的事情裳跌跟头。

而花裳还在继续：“那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你。或者说从内心深处来说，我绝不希望是你。我甚至对自己说也许我将断耳交给你，你又让别的化验员做了DNA做了比对，那个化验员搞错了，又或者那个化验员也是云星一伙的，所以才拿了假的化验报告单骗我。

可是，第二次收到另半只断耳时，你依旧给了我是父女的亲子鉴定结果。”

他再次笑了：“是啊，如果云星的耳朵还好好长在头上，那么那一只耳朵又是怎么来的呢？又怎么能得出是父女的鉴定结果。

我的一时疏忽，忘了给云星的代码里编入少了一只耳朵的程序，结果产生了这么大的漏洞。”

花裳则道：“我真得真得不希望是你，所以我最后还抱了一丝侥幸，到警局你的办公室寻找那份鉴定报告。

从始至终你没有给我纸质报告，我想找到它，看看上面的实际操作员签名是不是你。

结果，我在你的办公室，还没找到那两份报告，被换了芯子的鲁立庆就出现了。

此时，我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你就是幕后之人，那些女孩口中的‘神’。

林法医，在这个世界里，你作为我的战友出现，我们一起破获案件，捉拿罪犯，我信任你，收到云星的断耳后我都没有告诉师父，只请你帮忙做了鉴定。

结果，你却是隐藏最深的幕后BOSS，这……真让我难过。”

花裳说完了。

林海飞沉默着。

他听到花裳说很难过，他也很难过。

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必须这么做。

“小裳，那么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世界的林海飞其实是现实世界的我？”

林海飞问。

花裳说道：“要想发现虚拟世界的林海飞是现实世界的你，那必须让我记起来你。

之前我的记忆里一直没有与父亲相认，似乎我从未与父亲真正见过面。

随着这个世界的失控，我的记忆也逐步在恢复，但关于父亲的记忆却一直很少。

也许我和父亲相认相处的记忆太过美好，但它又与父亲的死连在一起，所以我将它们一起深埋，不肯记起。”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起来的？”

“这得感谢梁主任，也就是曾兰的那一拳。

那一拳打爆了我的头，也将一切都从我的脑海深处打了出来。

楚冬给我灌了道具人参汤后，我奇迹般恢复了，连同记忆一起恢复了。

而这一过程，竟然没有引起系统的任何预警，所以你没有发现我恢复了记忆。

我分析，可能是我被打爆脑袋时已经濒临死亡，脑电波没有那么强烈，待恢复后，脑电波又恢复如常，中间没有出现恢复记忆时脑电波强烈波动的过程，所以系统没发现我的变化。”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真是天意呀。”林海飞感叹，“然后你就开始思考林海飞这个幕后BOSS在现实世界中会是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