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漆嵌玉
作者:暖春半夏 | 分类: | 字数:4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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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父亲谩骂
从谢家离开,季霜便直接给手机开了勿扰模式。
谢子文的电话打不进来,就开始给季霜发微信,一连串的问号里带着浓浓的迷茫和绝望。
季霜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打算跟谢子文把话说清楚。
她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半晌,将方才的情况挑挑拣拣,简单说明,发了过去。
最后又怕谢子文多想,季霜又跟了一句:
祝你好运,挨完打要是能来找我,请你吃饭。
发完,那边许久发来一个大哭的搞笑表情包。
季霜莫名有点郁结的心情疏散了些许。
谢子文不笨,应该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表情包也说明了,谢子文认清现实,准备自己面对家里的“鞭策”了。
不用去营救谢子文,季霜也就闲了下来,她有心早点回去把之前在公司画的画稿完善一下,但刚坐上车就忽然回过神来——
她家离这儿,地铁也就两站路。
季霜迟疑一阵,在打车软件上改了目的地,提醒司机看软件:“师傅,改道去这个地方。”
师傅应了声,是地道的扬州方言。
“行啊。”
天色将暮,车子停在了季霜家的老小区门口,这里没有门禁,但季霜也没让司机师傅开进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季霜迟疑地进了小区大门。
正是晚饭刚过的时候,小区里有不少出来消晚食散步的老人,间或一两个看到季霜,正想问候,都被季霜躲了过去。
她径直往自家单元楼门口走去。
季霜脚下步伐快,但心里仍旧迟疑着,没想好自己今天来这一遭,是要跟季国峰言和还是什么。
临近单元楼门口时,季霜冷不防瞧见大门里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她硬生生停住脚步,往一旁的花坛后退去。
等确信那人看不见自己后,季霜才停住脚步,怔愣地看着那道微微有些佝偻的侧影。
似乎是今天季霜才忽然发现,季国峰老了。
他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挺直着腰杆,身上总是透着些老艺术家的倔强沉默;而今的他似乎被生活磋磨了太久,变得面目模糊,慢慢苍老。
季霜心里很不是滋味。
纵然之前季国峰对她说了那些尖锐的话语,但季霜还是狠不下心真的怪他。
在这个世上,他们几乎是彼此最后的至亲之人了。
刚吃过晚饭的季国峰从单元楼门口出来,漫无目的地在门口闲逛了一会儿,跟坐在附近长椅上的邻居打了个招呼,便站住说话。
那场景和谐静谧,季霜鼓起勇气,想要上前去。
她想,他们是父女,本不该有这样的隔阂嫌隙。
她先低头,也没什么的。
然而刚走出两步,季霜忽的顿住了脚步。
眼前的季国峰背对着她,正在跟邻居说话,间歇的几个词语刺的季霜僵在原地。
“……瘪色,活德……”
季霜微微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国峰。
他正在跟邻居数落季霜。
刚刚那两个词,是扬州方言,大抵是在说季霜去某公司,做了份不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工作,成了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给他丢人现眼了。
邻居劝他几句,季国峰却像是越说越气,最终没好气地道:“就是个半视,死相样子。(二百五,没得治了)”
听清楚季国峰的话,季霜的脚步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方才的纠结此刻消失殆尽,季霜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迎着残阳,季霜心里头难受的厉害,在走出小区大门口的那一瞬间,委屈莫名决堤。
她抬起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径自打车离开。
车上,季霜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泪决堤。
母亲早逝,季国峰这个父亲严厉有余,温情不足,季霜从小就被教导着,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从小就不爱哭,不会哭,哭的时候,甚至没办法很从容的出声。
季霜总是忍着,憋着,让眼泪流回去。
但一旦想起季国峰的那些话,季霜的眼泪就止不住。
虽然比这更难听的季国峰也不是没骂过,季霜早已经习惯。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为了民俗工艺街,为了季家漆铺忙活了那么久,却不能得到父亲的丝毫理解。
不仅如此,季国峰反倒还要在外人面前隶属她的“过失”。
到了地方停车,司机师傅一转头,看到季霜哭成这样,不免有些慌乱,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
季霜狼狈地擦去眼泪,哑声说了句没事,匆忙下了车。
天已经黑透,高楼林立的灯红酒绿下,民俗工艺街显得越发冷清,那条不宽的街道仿佛也变得格外漫长。
季霜看着道路两旁透出的些许灯光,第一次怀疑自己执意要做的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思绪烦乱间,工作室的挂牌若隐若现,季霜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试着把今天的伤心忘却。
然而刚走近,季霜的步伐慢了下来。
愣愣地看向工作室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迈凯南。
顾钦的车?
季霜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去问候。
下一秒,车门打开,顾钦从车上下来了。
他手里拿着份文件袋,大步走古来,却在靠近季霜时忽而慢了脚步,神色有些古怪地打量季霜。
“你,哭了?”
季霜双眼浮肿通红,还透着水光,很明显的是刚哭完。
顾钦觉得自己的话问的有点蠢,想找补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难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去摸自己打外衣口袋,想找找看是否有装纸巾。
但顾钦忘了,他穿的西装,哪来的纸。
“我没事!”季霜见他手忙脚乱,赶紧开口终止这尴尬氛围,“顾总这么晚来,有事吗?”
“啊——奥……没事,没事。”
顾钦轻咳一声,“不重要,明天说也行,你先休息。”
他原本是来找季霜签协议的。
原本的协议作废,自然要签份新的,顾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没让刘助理来送,非要自己跑一趟。
这下好了。
面对着季霜的泪眼,顾钦发现自己成了锯嘴的葫芦,什么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