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将所有帽子死死扣在百合堂身上，也不过是为了包庇那真正的凶手。换言之，这个真正害死了老叟之人，必定是壮汉的亲人，甚至是服侍过老叟之人。柳如叶刻意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孙哥儿：“不过这都是我的一些猜测。”孙哥儿听到柳如叶的这些猜测，仔细琢磨一下，似乎也能够说得通妇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妇人此前苍白无力的辩解，显然也都是为了包庇那个真正的犯人。“原来是这样……”孙哥儿一脸佩服地看着柳如叶，已然将柳如叶的猜测当了真。事实上，同样将这事当真的，还有正好围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原来如此，我还说许芸娘一个挺好的人，怎么可能犯下如此大错，原来这里边还有内情在啊！”“可究竟是谁，能让许芸娘如此包庇？”堂外议论纷纷，甚至影响到了衙门内部的审判，居于主位上的县令皱起眉头，大声呵斥：“堂外无关人员肃静！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世人到底还是惧怕官府，听见官老爷都这么说了，讨论的声音顿时压低下去，不再过分干扰堂上纪律。之后，县老爷一声令下，直接将妇人收监，无关人等释放，等明日，还要再一次审问妇人杀人的更具体细节。来了趟衙门，竟得如此结果，壮汉怎么可能接受，他在妇人被拖下去之前，不断地请求妇人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好，你说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说出来呀！你要不说，这罪名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就算你舍得我，难道还舍得我们的孩子吗？”壮汉红了眼眶。妇人听到这话，麻木的神情微微松动，可她像是认命一般，用嘶哑的声音说：“大郎，别问那么多了，这事是我不对。你出去以后休了我，重新给咱们的孩子找个娘吧！”“不……”壮汉摇头。到最后，壮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了衙门，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柔弱的妻子，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他这样想着，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了柳如叶，他想起此前在堂上，柳如叶悄悄对孙哥儿说出来的看法，重新燃起了希望。虽说他当时听的并不真切，但还是听到了些重点，柳如叶认为这真凶另有其人，说不准柳如叶就是他救妻子的唯一希望。这般想着，壮汉立刻跪在了柳如叶的跟前，痛哭流涕地恳求着柳如叶，一定要帮助自己。“这位姑娘，我知道我的行动鲁莽，得罪了你们百合堂，可我也是为了寻回一个公道，求你帮我洗清我妻子的清白吧！恐怕这也只有你能做到了！”壮汉一边说一边叩头。柳如叶看着在自己身前不断叩头的壮汉，只觉得牙疼不已，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多嘴了几句，麻烦居然会这样找上门来。“这位……你先起来，我实在不敢答应你，你若真想寻求一个公道，不应该找我，而应该求助官府。”柳如叶说。真不是她不想帮人，而是她自己也有心无力，她虽然看出了这里有疑点，但与此同时，也忍不住怀疑能得到妇人如此包庇之人，究竟是谁。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可能会让人大跌眼镜，而她最好不要再过分的掺和其中。“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徒罢了，会点皮毛医术，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所以你找错人了。”她解释道。可听见这些话的壮汉，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相信其他的探案人员，只是姑娘的才华是我亲眼所见，你能如此迅速的找出疑点，就证明姑娘你的才智过人，请你不要妄自菲薄。”柳如叶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妄自菲薄，可看着壮汉如此诚恳的模样，再加上周围起哄的人，她有些犹豫。柳如叶到底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不过丑话也说在了前头。“我帮你可以，但丑话说到前面，无论最后我查出来的真相是怎样的，都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不要迁怒于我。”柳如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么一句，总觉得以前见过类似的事情。好像是病人家属的缘故，导致病人死亡，病人家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医院这边？医院？那是什么？柳如叶陷入迷茫，头微微发疼，让她下意识停止继续想下去。“我知道，诸位在此做个见证，无论最后这位姑娘查出来的真相是怎样的，我许大郎在此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追究这位姑娘以及百合堂的责任。”壮汉痛快地承诺道。若不是他不识字，他甚至还想要写一份收据，好让柳如叶能安下心来。听见这话，柳如叶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等回到了百合堂，柳如叶稍作休息，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将那个稀里糊涂答应查案的自己狠狠晃醒，将自己脑子里面的水晃出去。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能避就避，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却答应了下来，还要不辞辛苦地去查案，若查出了真相还好，查不出真相……她倒在木床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我这不入流的水准，去查什么案子啊！我简直是疯了！”“叩叩——”门突然被敲响。柳如叶听见动静，立刻整理了下形象，才起身将门打开。是掌柜的和小三，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忧心忡忡的，显然是在为此前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担忧。“萱儿，你实在是太鲁莽了！无论最后的凶手是谁，断案这种事都应当是县老爷来做，而不是你来充当这好汉！”掌柜的一上来便开口指责她。柳如叶听见这些话，虚心受教，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木已成舟，此刻说再多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