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她和宗政玄廷非猝死不可。

抱着这样稀里糊涂的意识，妺染沉沉睡去。

玄廷没睡多久又起床上朝了。

妺染好像知道，她还挣扎着想侍奉玄廷更衣，却被玄廷按了回去，说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等她再睁眼，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今天她要去向皇后请安的。

在自己屋里用了早膳，“侍妾”姜觅又装模作样的来请安，然后她才往宫中去。

皇后那边的妃嫔朝会也刚刚才散，妺染同相宜翁主夫妇还撞了个对面。

“哟，今儿可巧，太子妃也来向皇后请安。”相宜翁主见了妺染主动打招呼。

妺染亦还礼:“知道翁主今日要来，只是没想到时辰正好赶上，那便一起吧。”

相宜翁主自然而然的同妺染说说笑笑进了椒房殿的门，留了宋止观在身后。

他观察着妺染。

婚后的她仿佛一朵盛开的海棠，娇艳又明媚。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蓝绣金的衣裙，飘逸轻灵中又不失沉稳端雅，鬓边的步摇簌簌而动，蓝宝石耳坠在白皙的脸侧摇曳生辉，更添她笑容的生动风流。

妺染从前不穿这类颜色衣裳的。

如今也变了，变的更让人移不开眼。

宋止观想到今早相宜翁主的脸色，他立刻收敛了目光，椒房殿里人多，保不齐就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乱嚼舌根，到时候害的也是妺染。

进殿后，妺染先给皇后请安，相宜夫妇次之。

皇后身边坐的是明韶公主，下面一左一右两位，一位是梁王的生母良妃，另一位是怀王妃林氏。

皇后端的一派慈爱模样:“都起来吧，赐坐。”

“谢母后。”妺染起身在良妃侧落座。

“你们今儿来的凑巧，都别急着走了，晌午留在椒房殿用膳。”

妺染和相宜翁主都有些莫名，不知是什么事。

怀王妃也是一样不知是什么事，她笑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后点头，看向良妃:“还真是有喜事，梁王也二十大几了，还不娶妃，从陛下到本宫到良妃都想给他好好选选。”

良妃接道:“今日秀女们便要进宫了。”

皇后点头:“也就再等半个时辰吧。”

妺染垂下双眼，看来今日不能早点回去了，在椒房殿也好，她也同这些人都好好熟络熟络。

秀女们还没来，皇后便逮着相宜翁主问东问西，偶尔问问妺染，两人皆是对答如流。

唯有宋止观，像个透明人一般坐在相宜翁主下首，一言不发。

皇后看了看宋止观，道:“宋公子。”

宋止观立刻抬眼，起身行礼。

“你坐，不必多礼。”皇后道。

“谢娘娘。”

皇后:“虽说你在这里算是外男，但这也都是自家人，你无需紧张。放松些便好。”

宋止观道:“是。”

随后没了下文。

相宜翁主诧异的挑眉，宋止观他是故意的吧。

在皇后面前，这很失礼了。

明韶公主问道:“相宜姐姐，姐夫好像不怎么高兴呢。”

宋止观立刻道:“回公主，并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此话一出，相宜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在皇后面前，敷衍皇后关心问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小差，心思也不在椒房殿里。

皇后心里些微的不满，但她并没表现出来，而是冷下脸呵斥明韶:“你少胡说八道，姑娘家家嘴里有个忌讳。”

明韶讪讪的不说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有人来通传，秀女们都到了。

皇后道:“今日天气不是很热，不如我们挪到园子里去见人如何？”

良妃赞同:“皇后所言极是，否则等下一堆人黑压压的在屋里。”

两位长辈说了话，妺染等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众人挪到了椒房殿的小花园里。

很快，十来个花季少女便守着规矩依次来到园子里。

妺染有些恍惚，几个月前她也是她们其中的一位。

众秀女齐刷刷跪地，脆生生请安。

妺染整理了下思绪，去看面前排成两排的秀女们。

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什么类型的都有。

良妃抱怨道:“这些女孩子真是个顶个的出色，可惜我那个混账儿子，选妃这样重要的事他也不来，只说自己忙。”

皇后没接良妃这话，只朝其中一个女孩子招手:“你，上前来。”

那女孩便上前一步，“臣女姚莹莹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详了片刻，对良妃道:“妹妹瞧这女孩子如何？可当得起沉鱼落雁四字。”

姚莹莹谦卑的弯下身子。

有皇后夸奖，兴致缺缺的妺染，明韶，还有宋止观都忍不住仔细打量姚莹莹。

良妃看了看，笑道:“孩子自然都是好孩子，只是宥贤年纪不小了，臣妾想着，还是给他找个自己喜欢的，不如我们多选几个，回头让他再自己挑。”

皇后笑笑没说话。

她选的人，良妃自然不会喜欢。

突然，明韶公主道:“呀，她怎么也在？”

皇后道:“明韶说谁？”

明韶抬手指向第二排最末的一个女子，道:“她啊，夏苏蓉。”

众人立刻顺着明韶公主的视线看去。

夏苏蓉不但没有上前，反而还缩了一步，这倒引起众人的兴趣。

良妃道:“夏苏蓉上前来。”

夏苏蓉一僵，随后只能上前请安。

妺染看的真真切切，夏苏蓉的衣裳料子看起来像前两年的，她打扮的也十分素净，身姿柔弱无骨，也是风流纤细的体态，乍一看和妺染有点像。

只是妺染风流纤细的皮囊下，是一副坚韧的心性在支撑，而这位夏苏蓉，则是实实在在的风一吹就要倒。

这样的人，做人侧妃还差不多，做正妃可是差了不少。

她在众人心里已然出局。

“呀，这姑娘，好生面熟，本宫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良妃揉着太阳穴道。

皇后也蹙眉:“的确眼熟。”

一旁的太监立刻介绍道:“工部侍郎之女夏苏蓉，十六岁。”

明韶提醒皇后:“她就是那个寻死觅活想嫁太子的那个，母后忘了？”

皇后终于想起来了，玄廷前些年在东海沿打仗，九死一生，有一次找不到玄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传回天都后，那日宫中设宴，这个消息也瞒不住了。

夏苏蓉得知后立时昏了过去，回家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当时闹的满城风雨。

只是那时的妺染还没回天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