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妺染没好意思出声提醒，这里又不是什么隐蔽的环境，他就这样把话全说了，不怕别人听见么？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见见世面。”妺染道。

宋止观摇摇头笑了:“这算什么世面。”

两人商定后便离开了永乐观，宋止观将妺染送回辛府大门后才离开。

不出半日，宋止观与妺染同游于永乐观，然后还将她送回府邸的事便传开了。

但两人十分守礼，并无逾矩的行为动作，众人也只是议论，现在的年轻男女真是半分不避讳。

妺染回了静心斋，先吩咐朱砂一件事情，随后便换了衣裳休息。

她却不知嘉黎院已然闹翻了天。

辛予嫣被侍女怜儿拦住，却招来辛予嫣一个大耳刮子。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吗？”辛予嫣怒道。

“怜儿退下。”秦嫂道。

辛予嫣见了秦嫂，气焰收敛两分，仍旧气鼓鼓的坐下，脸色十分难看。

秦嫂看着辛予嫣算得上很是漂亮的脸蛋，又联想起妺染那一双沉静的眸子，心里一阵无言的焦躁。

辛予嫣和辛妺染不一样，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陈贺芸和辛朝义捧在手心里，她又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辛予嫣出生，夫妻俩感情甚好，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千宠万宠，百依百顺。

最后养成一个骄矜自傲，目中无人的性子。

若只是这样便也罢了，日后找一个好婆家，再多拿上嫁妆，她也能过的顺风顺水。

可妺染回来了。

辛妺染回来后便有意无意处处压制辛予嫣。

辛予嫣从小被宠爱惯了，这样的姑娘惯常是没什么心机和脑子的，生气受委屈也只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表达出来，而从不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辛予嫣一直沉浸在唯我独尊的世界里，对妺染的闯入是不解且抗拒的。

对于这种种不适，她也只会发脾气，伤害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意识到，她在无形中已经岌岌可危了。

秦嫂深吸一口气，迈步进门，微微屈膝:“二小姐，夫人月份一日大似一日了，如今最是经不得吵闹，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又打人又骂人？”

辛予嫣皱眉，气的脸都白了:“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只会教训我？”

秦嫂被她一噎，还是忍下不快，温声劝说:“二小姐，奴婢不是教训你，只是二小姐您也不小了，也该体恤体恤夫人，顾忌她的身子才是。”

辛予嫣动了动唇，没再说话。

秦嫂这才道:“您虽不说，奴婢也猜着一些，是因为大小姐和宁远伯爵府宋公子今天同游的事？”

辛予嫣脸色剧变，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他们同不同游，我本不关心，可今天，我偏偏知道了太子殿下那日来府上后送了那个贱人东西！那贱人还得陇望蜀，和宋公子搅和在一起，真是好生狐媚心机，贱人！”

秦嫂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道:“就为这个？”

辛予嫣怒道:“还有就是你们为何都瞒着我？”

秦嫂面色冷了:“二小姐看看你现在知道了消息是什么德行？我们能不瞒着你吗？太子殿下是替明韶公主送东西，怎么在二小姐这儿就自动把明韶公主这个人给剔除了，变成太子殿下送的了呢。”

辛予嫣不服气的瞪着秦嫂。

“二小姐，夫人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子了，你作为夫人的长女，三公子又不在身边，这府里处处都在对夫人虎视眈眈，若二小姐你不能成为夫人的依靠，等夫人倒下的那一刻，也是二小姐你好日子到头的那一天。”秦嫂冷冷的道。

辛予嫣道:“那你们就更不该把此事瞒着我啊，若我早知道此事，是不是也能早做打算？如果我嫁进东宫，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能更好的成为母亲的依靠。”

秦嫂见跟她说不通，辛予嫣还在做当太子妃的美梦。

秦嫂气的跺了跺脚:“我的二小姐哟！”

她急的走到辛予嫣身边，语重心长的道:“嫁不嫁太子，那都是后话了，您就算能嫁成，也是明后年的事，现如今府里，夫人有孕快七个月，兰馨阁那院得宠，把老爷的心都拽走了，三少爷不在，静心斋那位专会捅刀子的，不防都不行，就连沈园的四小姐也不能轻视，她是庶女，又在你之下多年，一旦夫人有变数，安知她不会出来捣乱？夫人现在只能依仗您，同样，二小姐，你的依靠，也只有夫人，只有陈家！”

辛予嫣被秦嫂说的哑口无言，虽然有不服的地方，甚至陈家已经在天都里是边缘位置了，靠着辛朝义才能在朝中挣得一席之地。

早不复当年风光了。

指望陈家？

辛予嫣从没觉得可以指望的上。

秦嫂见她听进去了，便换了个方向，继续给辛予嫣灌输。

“您现在千万要冷静，外面怎么折腾都由他们，大小姐爱和宋公子出门就和宋公子出门，爱和张公子李公子鬼混也随便她，您只要守在夫人身边，保护好夫人，让她把孩子生了，这个坎过了，往后才能顺过来呀。”

辛予嫣撇撇嘴:“你说的倒是轻松，但是……”

但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帮陈贺芸。

秦嫂立刻道:“一切交给奴婢就成，您只要陪在夫人身边，宽她的心，便是最好的帮助了。”

辛予嫣这句话听懂了，秦嫂是在告诉她，别捣乱。

“行。”辛予嫣雷声大雨点小，她还是被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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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一早，妺染便出了门。

她里面穿的男装，外面披风一裹什么也看不见。

头上也戴着披风帽子，盖住她扮成男装的束发样式。

上了马车后，她才解下披风，变身成一个俊秀的公子哥。

到雁湘酒楼时，宋止观看妺染的眼神都直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莫三。

那个把他从楼子里救出去的假小子。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依然这般，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宋止观亲自来迎妺染，打趣道:“莫公子，你作这副打扮出来，可是没人能把你和辛小姐联系在一起。”

妺染一打折扇:“这里人多，我自然小心些。”

宋止观按下她的折扇，揶揄道:“大正月里打折扇？真有你的。”

妺染立刻用折扇抵住宋止观的脖子，微微用力，宋止观立刻感受到一阵难言的刺痛。

“你这扇子……”

妺染放开他:“装装样子，有备无患。”